第六章 黑瞎子来访
在吴山居这方闹中取静的小天地里安顿下来,时光荏苒,竟已悄然滑过了半月有余。
李莲花与白芷,这两位来自异世的旅人,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聪慧悟性与强大的适应能力,已如同两块干燥的海绵,迅速吸收着这个陌生世界的规则与常识,大致摸清了现代都市生活的基本脉络。他们学会了辨认和使用房间里那些奇妙的“电器”——明白了那根细绳与头顶光明的关系(电灯),熟悉了那对金属龙头里冷热清泉的奥秘(自来水),甚至能勉强操作那个被称为“遥控器”的小巧物件,让墙壁上那个能显现出活动人影、被称为“电视机”的黑盒子变换画面与声音(虽然其中的内容大多让他们感到困惑)。吴邪塞给他们一些这个时代流通的纸币,耐心解释了其购买力与使用方法,但两人除了一次由吴邪陪同、在附近集市购买些许私人用品外,几乎从不单独外出消费,对那花花绿绿的纸片,始终保持着一种源自本能的、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疏离与审慎。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的文字与他们原本所处之地大体同源,只是笔画简化了许多,凭借深厚的学识根基,他们已能勉强辨认街边招牌和日常物品上的大部分字样,这为他们了解外界打开了一扇至关重要的窗口。
李莲花依旧习惯性地穿着他那身浆洗得干净挺括的青色广袖长衫,宽袍大袖,行动间自带一股落拓不羁的风流气度。白芷也仍是一袭素雅洁净的白色衣裙,衣袂飘飘,不染尘埃。只是在偶尔需要跟随吴邪或王胖子外出,见识这“外面世界”时,他们会从善如流,按照吴邪的建议,在外面罩上一件现代的、颜色低调的薄款外套,以稍稍遮掩那过于引人瞩目的古意风华,避免在街头引起不必要的围观与骚动。白芷那头如同月华凝霜、银河泻地般的及腰长发,则依旧用一根看似普通、实则纹理古朴的乌木簪子,在她脑后松松地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颊边,衬得她清冷的侧脸愈发不似凡尘中人。饶是如此,当他们行走在杭州那融合了古典韵味与现代潮流的街头时,那迥异于常人的独特气质与绝代风华,依然会吸引极高的回头率,目光中有好奇,有惊艳,亦有不解。幸而杭州本就是一座底蕴深厚、包容性极强的城市,对于各种特立独行的存在见怪不怪,倒也没给他们带来太多实质性的困扰。
这半月来,白芷已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为张起灵调理身体这件棘手的事情上。他的失忆症状根深蒂固,远非寻常的头风脑疾,其根源似乎深深扎在脑部最核心、最复杂的区域,牵扯到极其古老而严重的物理损伤,更隐隐缠绕着一种难以言喻、仿佛来自更高层次的外力干扰与封锁,绝非寻常药石能够轻易触及或快速奏效。面对如此棘手的病症,白芷并未急于求成,而是采用了药王谷传承中最擅长、也最稳妥的“润物细无声”之法。她每日固定时辰,会在张起灵那间冷清的屋子里,点燃一支亲手调制的、散发着宁神静气幽香的安神香,那香气清雅悠远,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接抚慰躁动不安的灵魂。随后,她会以药王谷秘传的“灵枢推拿手”,力道均匀、手法精妙地为他舒缓头部、颈项及肩背的关键穴位与经络,帮助他放松那仿佛永远处于戒备状态的肌肉与神经,梳理体内那些因记忆混乱、力量冲突而时常淤塞、逆行混乱的气血。同时,她也开始仔细研究张起灵那异于常人的体质特性,翻阅(通过吴邪找来的一些现代中医书籍,结合自身理解)并着手调配适合他固本培元、疏通经络的药浴方子,所需药材皆由吴邪设法采购,其中几味主药,更是她根据古籍描述,亲自去中药市场反复甄选确认。
李莲花则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以内力相助的重任。他的扬州慢内力乃是天下至柔至和、醇厚绵长的玄门正宗心法,最是适合温养受损经脉、安抚躁动真气、导引紊乱气息。每日午后,待张起灵接受完白芷那令人身心松弛的推拿,处于一种相对平和的状态时,李莲花便会请他盘膝坐定,自己则于其身后,凝神静气,缓缓抬起手掌,将温润平和的掌心轻轻抵在其背心要害之处。随即,一股精纯、温暖、如同春日阳光般和煦的扬州慢真气,便会如同涓涓细流,极其小心而稳定地渡入张起灵的经脉之中。
这个过程,远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轻松。张起灵的体内,仿佛是一片布满了无形暗礁与狂暴漩涡的深邃海洋,其力量属性霸道而晦涩,且潜藏着巨大的、不受控的爆发力。李莲花的内力探入其中,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在那些淤塞纠缠的经络节点间穿梭、疏导,力道稍重一分,便可能如同捅了马蜂窝,瞬间引动张起灵自身力量的激烈排斥与反噬,那后果不堪设想。这半月间,已有好几次,张起灵因沉睡的记忆碎片被外力触及而骤然在识海中掀起狂澜,导致气息瞬间紊乱暴走,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煞气,险些失控。每每到了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都是李莲花凭借其精妙入微的内力控制和对气机流转的深刻理解,及时稳住渡入的真气,如同最老练的舵手,在惊涛骇浪中强行稳住船身;而白芷则总能在他气息出现波动的第一时间,迅如闪电般地取出银针,精准刺入其安神定魂的关键穴道,双管齐下,方才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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