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深行热 第15章 爷孙

秋日的风带着几分萧瑟，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墓园的石板路

蒋言安提着沉甸甸的袋子，一步步走向蒋辛民的墓碑

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老人

他蹲下身，小心地将祭品一一摆开

烧鸡放在最中间，金黄的外皮泛着油光，香味顺着风散开，和记忆里的味道渐渐重合

水果摆成小小的一圈，蜡烛点燃，跳动的火苗映得墓碑上老人的照片格外清晰

三支香插进香炉，烟雾袅袅升起

蒋言安蹲在一旁，慢慢烧着纸钱，火光映着他泛红的眼眶

他拿起酒杯，给斟满了

做完这一切，才挨着墓碑蹲下，目光落在照片上

照片上的蒋辛民笑得憨厚，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温和

“爷爷，您尝尝这烧鸡！”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烧鸡：

“还是‘烧鸡荣’的！我后来回去吃过几次，总觉得跟您以前买回来的味不一样！”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赶紧用手背擦了擦：

“还是您给我吃的最好吃！您尝尝，看是不是以前的味道更地道？”

他端起酒杯，将酒缓缓洒在墓前的草地上，酒水渗入泥土

又重新斟满一杯，放在墓碑前：

“酒也给您倒好了，要是喝着顺口，下次我再给您带！”

沉默了片刻，蒋言安望着照片，语气里带着哽咽，也带着释然：

“爷爷，您看到了吗？撞死您的于傲强，今天判了无期徒刑！”

他抬手，轻轻抚过照片上老人的脸颊，指尖触到冰冷的石碑：

“当初有人找我，我以为能让他摔成重伤，就算是为您报仇了！没想到结果比我想的还要好！”

“是莫律师，找到了他开车撞您的证据！在法庭上把一切都说清楚了，终于还了您一个公道！”

说到这儿，蒋言安笑了起来

他的眼泪却顺着脸颊不停滑落

“那个畜牲！现在全身都瘫了，就剩一张嘴能动！宣判的时候，我当时还在想，怎么没判死刑呢？”

他顿了顿，语气渐渐冷了下来，带着对恶人的憎恶：

“可转念一想，让他直接死了，倒便宜他了！这样他半死不活地在监狱里熬着，每天都受着罪！才对得起您这遭的无妄之灾啊！”

蒋言安望着照片上蒋辛民憨厚的笑脸，喉结动了动，声音里裹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

“爷爷，您怪爸爸吗？其实我挺恨他的，他既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爸爸！”

他蹲得久了，腿有些发麻，稍稍调整了姿势，语气里满是对父亲的失望：

“自从他拿了那30万，把7岁的我扔在家里，自己跑去澳门赌博，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

“也不知道是居委会把我送进福利院后，他回来没找到我，还是压根就没回来找过我！这些年，我一直都没见过他！”

像是不愿再被这个话题困住，蒋言安很快转移了话头

他语气也轻快了些，像是在给爷爷宽心：

“爷爷，您别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需要他了！现在我从福利院出来了，找了份正经工作，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

话刚落，他又想起什么，有些忐忑不安，像是怕被爷爷责怪：

“爷爷，我跟您说件事，您可别生气！当初有人找到我，让我帮忙对付于傲强，说要给我十万块钱！”

他立刻举起手指，郑重地对着照片发誓：

“爷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当时留银行卡号，就是想让他放心，让他相信我！但我真没打算要那笔钱！”

提到那笔退不回去的钱，蒋言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措：

“可后来钱转过来了，我想退也退不回去，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爷爷，您说这钱该怎么办啊？”

墓园里只有秋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爷爷无声的回应

蒋言安望着照片，愣了片刻，忽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我知道了，爷爷，我用这笔钱去帮那些有困难的人！您以前就这样教我的，我都记得！”

风又吹过，带着纸钱的灰烬飘向远方

蒋言安就这么蹲在墓前，陪着照片里的老人

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像是要把这些年没说的话、没诉的苦，都一一讲给爷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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