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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距离沈叶辰那通电话，不过三十七分钟。
秦氏集团大厦，六十六层。
秦氏董事长秦振雄的办公室，气氛压抑到极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秦振 hùng死死攥着电话，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贯沉稳的声线扭曲得变了调。
电话那头，是城南新区光伏项目的总负责人，声音带着哭腔。
“董事长！完了！全完了！”
“就在刚才，我们最大的技术合作方，德国的E-Solar公司单方面发来解约函，终止了一切技术支持！”
“紧接着，江城银行、建发银行……所有给我们项目授信的银行，全部冻结了我们的贷款，并且要求提前还款！”
秦振雄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城南光伏项目，是秦氏未来十年的转型支柱，是他赌上全部身家和声誉的惊天豪赌。
技术和资金，就是这个项目的两条腿。
现在，两条腿在同一时间，被人齐根斩断。
“为什么？！E-Solar为什么要突然解约？银行为什么要抽贷？！”他对着电话咆哮。
“他们……他们什么都没说。E-Solar的亚太区总裁只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有些人，秦家惹不起’。”
秦振雄的身体晃了晃，电话从手中滑落，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些人，秦家惹不起……
在江城，能让秦家都惹不起的，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能让德国顶尖企业和国内几大行同时俯首听令的，只有一个可能。
沈家。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秘书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董……董事长！不好了！我们公司的股价……刚刚开盘，就……就直接跌停了！”
“市场上全是关于我们光伏项目资金链断裂、技术核心被撤的负面消息，根本压不住！”
秦振雄瘫坐在巨大的老板椅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他那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儿，在书房里跟他要了一笔钱，说要“给林可可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当时他没有在意。
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学生而已。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教训的代价，会如此迅猛，如此惨烈。
“秦语薇！”秦振雄发出一声困兽般的怒吼，“让她滚过来见我！”
……
与此同时，“暖爪”疗愈所的废墟之上。
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正在取证调查。
乔思妍和徐子墨双眼通红，正配合着警方做笔录。
而林可可，却戴着手套，拿着一个证物袋，在工地上那些被破坏的痕迹前，缓缓走动，仔细观察。
沈叶辰就站在不远处，没有打扰她。
他看着她蹲下身，仔细端详着那些被斩断的钢筋截面，又走到那面被喷了红漆的墙前。
她没有哭，甚至脸上都没有太多愤怒的表情。
她像一个冷静到极致的猎人，在检查被野兽袭击过的领地，试图从混乱中找出捕猎者的习惯与弱点。
“怎么样？”沈叶辰走过去，将一杯热牛奶递到她手里。
林可可捧着温热的杯子，紧绷的指尖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她抬起头，看向沈叶辰，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理性的光芒。
“这不是专业的破坏者干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叶辰眉梢微挑。
“那些被砍断的钢筋，切口参差不齐，用的应该是便携式的切割机，而且手法非常生疏、急躁。专业的破坏团队，会用更高效的设备，制造更彻底的结构性损伤。”
她顿了顿，指向那些被划破的水泥袋。
“你看这里，破坏行为很零散，没有重点。像是情绪的发泄，而不是以造成最大经济损失为目的的行动。”
“他们更像是在……表演一种愤怒。”
林可可的目光，最终落在那行猩红刺眼的大字上。
“——伪善的爱心，滚出江城！”
“这行字，是整个现场的核心。”林可可轻声说，“所有的破坏，都是围绕着这句话的情绪展开的。”
“你看这个‘滚’字，”她指着那个因为油漆流淌而显得更加狰狞的字，“下笔的力道非常重，甚至有些颤抖。写字的人，当时的情绪一定非常激动，甚至是失控的。”
“这不是恐吓，这是嫉妒和诅咒。”
沈叶辰安静地听着。
他知道林可可很聪明，但他第一次发现，她的这份聪明，带着一种手术刀般的精准。
她能剥开事件的表象，直抵最核心的人性动机。
就在这时，沈叶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宸发来的信息。
一张名单，几段视频监控的截图。
名单上，是几个在江城以收钱办事闻名的地痞流氓。
而监控截图清晰地显示，昨天深夜，秦语薇的助理，在一家酒吧的后巷，将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交给了名单上的头目。
铁证如山。
沈叶辰收起手机，黑沉的眼眸里，杀意一闪而过。
他看向林可可，正准备将结果告诉她。
却见林可可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沈叶辰一顿。
林可可的唇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用这么幼稚又恶毒的方式，来表达她的嫉妒。”
她没有提秦语薇的名字，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你想怎么做？”沈叶辰问，声音低沉，“法律程序，或者……用我的方式。”
林可可摇了摇头。
“报警只是基础，那太便宜她了。”
“你的方式，会让你和你的家族，跟秦家彻底撕破脸，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她捧着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牛奶，目光穿过眼前的废墟，望向远处的高楼大厦。
那里，是秦语薇的王国。
“野兽在自己的领地里，才会最有安全感，也最傲慢。”
“我要做的，就是走进她的领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亲口承认，是她毁了这里。”
林可可转过头，迎上沈叶辰深邃的目光。
她的眼神里，再没有一丝软萌和退缩，只有冷静的、属于猎人的谋划与锋芒。
“沈叶辰，你愿意，陪我演一场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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