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黑子的座驾尾灯如同两颗猩红的眼,彻底消失在老街拐角,但它留下的无形压力却如同实质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知情者的心头……
街道上短暂的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嘈杂、更加不安的议论声,像被惊扰的蜂巢。
“他妈的,这王八蛋是来下战书的!”
林薇在加密频道里咬牙切齿,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后怕和愤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他肯定是……猜到之前那些事,跟我们有关了!”
雷玥放下望远镜,拉严窗帘,房间内顿时昏暗下来。
她的脸在阴影中轮廓分明,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他在试探,也在制造恐慌……想让我们自乱阵脚,让街坊邻居对我们敬而远之,孤立我们……”她转向我,“月桐,沈阿姨那边……”
“我安抚住了,但她肯定吓到了。”
我声音低沉,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那里因为紧张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们必须更快了……在他下一步实质性动作之前。”
赵黑子这一手“阳光下的威胁”,比暗地里的暴力更让人窒息!他将矛盾摆上了台面,无疑是将我们架在了火上烤……
由此可以预见,接下来老街的舆论会变得复杂,一些原本观望的邻居可能会因为恐惧而妥协,甚至可能有人会为了自身利益,在赵黑子的怂恿下对我们施压!
“秦朗,金鼎大厦那边还是没动静吗?”
雷玥问道,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所在。
“没有……目标区域一切正常。”
秦朗的回答依旧简洁,“但赵黑子刚刚返回公司,行色匆匆,直接上了顶层的办公室!但刀疤刘没有跟进去,只是守在了门外……行为有些异常!”
“顶层办公室?”
那里是赵黑子最核心的区域,也是我们怀疑可能藏匿“账本”的地方之一……他刚在老街施压完就立刻回去,是去确认什么?还是因为别的急事?
“继续监控,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雷玥下令。
“得嘞……”
等待,成了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最煎熬的事情。
我们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猎人,布下了陷阱,却不知道猎物何时会踩入,甚至不知道陷阱本身是否有效!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流逝。
夜幕彻底降临,宁川市的灯火次第亮起,窗外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仿佛白天的威胁从未发生过一样……但我们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加速涌动……
我坐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拿着康复握力器,一遍遍地捏着。
橡胶球体在掌心被挤压、变形,右手手臂传来熟悉的酸胀和无力感,但这一次,我没有感到太多的挫败,反而将这重复的、微小的对抗,当作是对内心巨大压力和不安的一种宣泄。
雷玥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但我知道她并没有睡,她的耳朵在捕捉着加密频道里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她的脑子在高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她的冷静,像磐石一样,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夜晚,提供着一种稳定的力量。
林薇则在临时落脚点远程协助秦朗,监控着各路信息,试图从赵黑子公司外围、他儿子的动向以及其他可能的渠道寻找蛛丝马迹。
晚上九点,妈妈打来了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许多,但细听之下,还是能察觉到一丝疲惫和担忧!
“桐桐,还没回来?店里我都收拾好了。”
“妈,我今晚……可能晚点回去,雷玥这边有点事。”我找了个借口,心里充满了愧疚……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面对可能的恐惧,而我却只能在这里无能为力地等待。
“哦……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妈妈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外面……没什么事吧?我听着挺安静的。”
“没事,妈,很安静,您早点休息,记得……锁好门……”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嗯,你们也注意安全。”妈妈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心里一阵酸涩!
保护她,却让她独自承受黑夜的漫长与未知。
“月桐……”雷玥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我!
“你去休息一会儿,后半夜你来值守。”
我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内心的焦灼像一团火,烧得我毫无睡意。
“必须保持体力……”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接下来的任何情况,都可能需要我们立刻做出反应!疲劳会让人判断失误的……”
我知道……她说的有道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下握力器,走到房间另一张窄小的床边躺下。
闭上眼睛,脑海里却纷乱如麻——赵黑子阴鸷的眼神、刀疤刘脸上的疤痕、妈妈担忧的脸、林薇潜入时惊险的画面、还有那只不争气的、微微颤抖的右手……各种影像交织盘旋。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睡着了,或许只是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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