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计划”四个字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在书房内炸开了锅。
“王爷!不可!万万不可啊!”一名资历颇老的幕僚率先激动地站出来反对,“流沙海乃是绝地,古往今来多少商旅、探险者葬身其中?仅凭几个老向导模糊不清的记忆和所谓的‘季节规律’,就要让我军最精锐的将士去闯,这……这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
“是啊,元帅!”另一名将领也急忙附和,他看向琉璃的目光带着明显的不认同,“‘影’参军此计虽看似奇崛,但实在过于行险!黑石谷乃是兀术命脉所在,即便我们侥幸穿越流沙海,攀上绝壁,谷内守卫也绝非庸手!一旦被发现,便是瓮中之鳖,绝无生还之理!届时,不仅奇袭失败,更会折损我军宝贵精锐,动摇军心啊!”
“况且,谁能保证那流沙海就一定能过去?谁能保证攀爬绝壁时不会失手?谁能保证潜入谷中就能找到粮草准确位置并顺利纵火?变数太多,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便是满盘皆输!”又一人补充道,语气充满了悲观。
质疑声、反对声此起彼伏。除了苏文衍和墨羽尚在沉思,几乎所有的将领和幕僚都持反对意见。并非他们怯战,而是这个计划听起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成功的可能性在他们看来微乎其微,而失败的代价又太过惨重。
琉璃静静地站在沙盘旁,面对众人的质疑,她没有争辩,只是垂着眼睑,仿佛那些反对的声音并非冲她而来。她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打破常规的计策,总是难以被轻易接受。
岳擎天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看着沙盘上那条令人望而生畏的路线,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夜玄和神色平静的琉璃,内心天人交战。从情感上,他钦佩“影”的胆识;但从理智上,他同样认为此计太过凶险。
“王爷,”岳擎天最终沉声开口,语气凝重,“末将以为,诸位同僚所言不无道理。是否……再斟酌其他方案?例如,集中兵力,强攻‘死亡走廊’粮道,虽伤亡可能更大,但至少稳妥一些?”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夜玄。他才是最终的决策者。
夜玄端坐于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他听着众人的反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目光始终落在沙盘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琉璃提出的那条迂回路线上。
他在权衡。
权衡成功的收益与失败的风险。
权衡众将所说的“稳妥”与琉璃所献的“奇险”。
更在权衡……提出并可能执行这个计划的那个人。
终于,他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书房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决断。
夜玄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位持反对意见的人,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那些还想开口的人将话咽了回去。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夜玄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此计,确乃行险。流沙海是绝地,黑石谷是龙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锐利如刀:“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今战局僵持,我军疲敝,物资消耗日巨,北戎骚扰不休,更有‘幽阁’杀手潜伏暗处,伺机而动!若继续固守,不过是温水煮蛙,迟早被兀术拖垮、耗死!”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与琉璃并肩而立,手指重重地点在黑石谷上:“兀术将粮草囤于此处,倚仗的便是天险与重兵!他绝不会想到,有人敢穿越流沙海,攀爬绝壁,从其最意想不到的方向,直插其心脏!”
“这,便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机会!”夜玄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风险固然巨大,然一旦成功,便可断兀术根基,扭转整个战局!为此一搏,值得!”
他目光转向琉璃,那眼神中不再是主上看下属的审视,而是一种近乎托付的深沉:“此计虽险,但并非毫无胜算。‘影’既然提出,必然已有初步考量。她对北境地形的了解,对细节的洞察,远超常人。本王……信她。”
“本王信她”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书房内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琉璃自己。她猛地抬头,撞入夜玄那深邃而坚定的眼眸中,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遍全身。主子……在所有人反对的时候,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苏文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墨羽则是目光一凝,随即垂下眼睑,掩去其中的波澜。
那些反对的将领们,见元帅心意已决,且如此信任“影”参军,虽心中仍有疑虑,却也不敢再强辩,只得纷纷躬身:“末将……遵命!”
“既然决定采用此策,便需完善细节,力求将风险降至最低。”夜玄重新坐回主位,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开始亲自为琉璃完善计划。
“第一,人选。”他看向墨羽,“由你与‘影’共同挑选。人数不宜过多,贵精不贵多。需满足以下条件:顶尖的野外生存能力、高超的攀援技巧、精通爆破与纵火、心理素质绝对过硬。‘幽影卫’中若不足,可从各军斥候营中秘密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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