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砚拜相,朝局愈发稳固,夜玄肩头的担子轻了不少,西行的计划也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然而,就在这个当口,一件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在朝堂之上引发了新的波澜。
这一日的常朝之上,处理完例行政务后,一位素以耿直敢言着称的老御史,手持笏板,出列躬身,声音洪亮地奏道:
“启禀摄政王!臣有一事,关乎国体礼法,不得不言!”
端坐于龙椅旁特设摄政王座上的夜玄,目光微抬,淡淡道:“讲。”
那老御史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摄政王殿下功高盖世,匡扶社稷,总揽朝纲,乃我天朝擎天之柱!然,殿下至今中馈空虚,王府无主,此非国家之福,亦非万民所愿!”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高昂:“琉璃都统,虽出身……然其忠勇无双,屡立奇功,于国有大功!更兼其与王爷情谊深重,相伴多年,内外皆知。臣斗胆恳请王爷,为社稷计,为礼法计,册立琉璃姑娘为摄政王正妃,以正名分,以安天下之心!”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虽然朝野上下对于摄政王与琉璃都统之间那非同寻常的关系早已心照不宣,但如此直接地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出让摄政王娶一位出身不明、且曾为影卫统领的女子为正妃,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立刻便有保守的老臣出列反对:“王御史此言差矣!摄政王殿下乃天潢贵胄,万金之躯,王妃之位何等尊崇?岂能……岂能如此轻率?琉璃都统虽有功,然其出身、经历,恐难母仪天下,有损皇家体统!”
“是啊!王妃之位,当择名门闺秀,德行贤淑,方堪匹配。琉璃都统虽功勋卓着,然终究……于礼不合啊!”
反对之声,大多围绕着“出身”与“礼法”二字。
然而,支持的声音也同样强烈。
另一位官员立刻反驳道:“何为礼法?摄政王殿下乃不世出的雄主,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琉璃都统之功,岂是寻常闺阁女子可比?她于王爷微末时相伴,于国难时挺身,此等情义,岂是门第出身可以衡量?若因虚名而负真情,才是真正有违天道人伦!”
“不错!王爷与琉璃姑娘之情,天下共见。若不能得成正果,岂非令功臣寒心,令天下有情人扼腕?”
支持者则更侧重于“功绩”与“情义”,甚至隐隐将此事拔高到了“天意民心”的高度。
朝堂之上,顿时分成了两派,争论不休。有人引经据典,有人慷慨陈词,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端坐在上的夜玄,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听着双方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的蟠龙雕刻。
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夜弘,似乎被这激烈的场面吓到了,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偷偷瞟了一眼身旁气场强大的皇叔。
这时,新任宰相林清砚站了出来。
他并未直接表态支持或反对,而是先对着夜玄和小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才转向众臣,声音清越而沉稳:
“诸位同僚,暂且息争。”
他的开口,让喧闹的朝堂稍稍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位深得摄政王信任的新任宰相,想知道他的态度。
林清砚环视众人,缓缓道:“立妃之事,关乎王爷家事,亦关乎国体,确需慎重。然,诸位所言,皆有道理。”
他先肯定了双方,随即话锋一转:“然,清砚以为,论事当抓住根本。其一,王爷之心意如何?其二,琉璃都统是否堪当此任?其三,此事于国于民,利弊如何?”
他顿了顿,继续道:“王爷与琉璃都统之情,历经生死考验,坚如磐石,此乃众所周知。若强行以门第之见阻隔,非但不能彰显礼法,反而显得刻薄寡恩,寒了天下忠勇之士之心。”
“至于琉璃都统是否堪当……”林清砚目光扫过那些持反对意见的老臣,“都统大人执掌暗卫,功在社稷,其能力、其忠诚、其与王爷之默契,朝野谁人不知?难道仅因出身,便要否定其一切?岂不闻‘英雄不问出处’?我朝太祖皇帝起于微末,不也开创了这万里江山?”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点明了夜玄的态度,又拔高了琉璃的功绩和意义,巧妙地避开了敏感的出身问题,将其归结为“英雄不问出处”。
“至于利弊……”林清砚最后总结道,“王爷立琉璃姑娘为妃,可全其深情,可安功臣之心,可向天下展示王爷重情重义、不拘一格之气度!此乃利国利民、顺应人心之举!些许不合旧制之处,与这偌大好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番话,逻辑清晰,立场鲜明,却又说得滴水不漏,让人难以反驳。
那些原本反对的老臣,张了张嘴,看着神色平静却目光深邃的摄政王,又看了看态度明确的林相,最终也只能将话咽了回去。他们知道,大势已去。
夜玄直到此时,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诸位爱卿之心,本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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