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亲王夜玄返京后的第一次大朝会,气氛便透着不同寻常的凝重。
金銮殿上,百官肃立。龙椅上的承天帝面色平和,仿佛江南惊涛骇浪未曾掀起他心底半分波澜。夜玄站在亲王班列首位,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漠,与往常并无二致。
例行政务奏报完毕后,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就在司礼太监即将宣布退朝之际,一名御史手持玉笏,快步出班,声音洪亮:
“陛下!臣,监察御史赵永贞,有本启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以敢言着称、素与国师府亲近的御史身上。
承天帝微微颔首:“讲。”
赵永贞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前方夜玄挺拔的背影,朗声道:“臣弹劾玄亲王夜玄,奉旨南下期间,滥用职权,独断专行,搅乱江南民生,其罪有三!”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刚刚立下肃贪大功的玄亲王,转眼间就被弹劾?而且还是“滥用职权”、“搅乱民生”这等重罪?
夜玄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被弹劾的不是自己。
林清砚眉头微蹙,看向赵永贞的眼神带着冷意。
承天帝面上露出“讶异”之色:“哦?赵爱卿何出此言?玄亲王江南之行,肃清积弊,功在社稷,朕心甚慰。你此言,可有实证?”
“陛下明鉴!”赵永贞似乎早有准备,慷慨陈词,“其一,玄亲王未经三司会审,便擅杀朝廷命官(指周明堂)、处决皇商(指沈万金等人),此乃僭越法度,滥用职权!”
“其二,玄亲王借查案之名,大肆抄没官员、商贾家产,牵连甚广,致使江南官场人人自危,商路阻滞,民生凋敝,此乃搅乱地方,祸害百姓!”
“其三,”赵永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痛心疾首的意味,“玄亲王纵容麾下影卫,行事酷烈,动辄锁拿官员,严刑逼供,致使江南士林噤若寒蝉,有违圣人仁恕之道!此风一开,国将不国!”
三条罪状,条条诛心!尤其是最后一条,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幽影卫”这支皇帝也颇为忌惮的力量,更是隐隐暗示夜玄有“拥兵自重”、“以武犯禁”之嫌!
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国师一派的官员纷纷出列附和:
“陛下!赵御史所言极是!玄亲王在江南确实手段过于酷烈!”
“是啊陛下,查案固然要紧,但也需遵循法度,岂能如此肆意妄为?”
“长此以往,恐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啊!”
一些中立官员也面露忧色,显然赵永贞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至少表面上看,夜玄在江南的某些做法,确实显得有些“霸道”。
林清砚见状,立刻出列,声音清越铿锵:“陛下!臣以为赵御史此言大谬!”
他目光如电,扫过赵永贞及其党羽:“江南盐政、漕运积弊数十年,贪官污吏与不法商贾盘根错节,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若非玄亲王殿下以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如何能迅速廓清妖氛,还江南朗朗乾坤?!”
他转向御座,躬身道:“陛下,玄亲王殿下所为,虽有非常之法,然行的是非常之事!若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只怕至今仍在与那些蠹虫扯皮,江南百姓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殿下甘冒‘酷烈’之名,行此壮士断腕之举,实乃为国为民,一片赤诚!至于所谓‘搅乱民生’——清除毒瘤,剜去腐肉,正是为了民生能得以长久安宁!岂能因一时之痛,便否定疗伤之功?!”
林清砚这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顿时将赵永贞等人的气焰压下去不少。
支持夜玄的武将和部分官员也纷纷出声:
“林大人说得对!对付那些国之蛀虫,就该用重典!”
“玄亲王殿下在北境浴血奋战,在江南肃贪除奸,功在千秋!岂容小人诋毁!”
朝堂之上,顿时分为两派,争论不休,如同市集。
承天帝高坐龙椅,看着下方吵成一团的臣子,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的目光偶尔掠过始终沉默不语的夜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够了。”良久,承天帝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皇帝的裁决。
承天帝看向夜玄,语气平和:“玄弟,赵御史所奏,你有何话说?”
终于点到我了。夜玄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他上前一步,对着御座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沉稳:
“回皇兄,赵御史所言,臣弟……认。”
什么?!
他居然认了?!
这一下,连林清砚都愣住了,更别提赵永贞等人,他们本以为夜玄会极力辩解,却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地“认罪”!
承天帝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哦?玄弟认罪?”
“是。”夜玄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皇帝,也扫过满朝文武,“臣弟认‘擅杀’之罪,认‘酷烈’之名。江南官商勾结,已成铁板一块,若按常理出牌,步步循规,只怕至今仍在扯皮,空耗国帑,徒劳无功!臣弟唯有行此霹雳手段,方能打破僵局,揪出首恶,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平定江南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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