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梁在前方三十米处骤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目眩的奇观。
巨大的钟乳石如同森林般矗立,从洞顶垂下的石笋与地面拔起的石柱犬牙交错,形成一片密集的石林。这些石柱粗细不一,细的如人臂,粗的需数人合抱,高度也从两三米到十余米不等。石林间的通道错综复杂,宽窄不一,最窄处仅容侧身通过,最宽处也不过三五米。
更诡异的是,这些石柱的颜色。
不再是单纯的青黑或暗红,而是呈现出一种斑斓的、如同彩虹般的色泽。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石柱表面泛着油亮的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混杂,却又分布得毫无规律,像是一个疯子的调色盘被打翻在了这里。
“这是……”梁教授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学者特有的惊异,“七彩石?不对,七彩石不会形成如此大面积的矿脉……这是‘虹光石乳’,是阴煞之气与地脉中特殊矿物质经过数万年反应形成的奇物!古籍记载,这种石料对能量和感知有极强的扭曲、折射作用!”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杨帆刚一踏入石林边缘,就感觉到怀中的新生罗盘剧烈震颤起来。
盘面上的指针疯狂旋转,完全失去了指向。那些细微的星图光点也变得紊乱不堪,时而明亮如昼,时而黯淡如萤。罗盘传递给他的方位信息一片混乱,前后左右的概念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磁场被彻底扰乱了。”杨帆脸色凝重,“不仅是磁场,连空间感都被扭曲了。你们看地上这些影子。”
手电光照在石柱上,投射出的影子却完全不符合光学规律。有的影子拉长到不可思议的长度,有的影子扭曲成怪诞的形状,更有的影子——竟然朝着与光源完全相反的方向延伸。
阿明试着朝一根石柱扔出一块碎石。石头在空中划出弧线,但落地的位置却比预判的远了至少两米,而且方向偏了三十度。
“操。”阿明骂了一声,“这地方邪门。”
“不光是地形。”赵刚压低声音,手指向石林深处,“那里,还有那里——有反光。”
顺着他指的方向,众人凝神看去。在七彩石柱的缝隙间,偶尔会有一丝金属的反光闪过。很微弱,转瞬即逝,但在绝对的黑暗中格外显眼。
“是暗哨。”杨帆沉声道,“幽冥会的人藏在石林里。他们熟悉这里的环境,利用石林的扭曲效果隐藏身形。我们看到的反光,可能是兵刃,也可能是盔甲。”
他闭上眼睛,将灵觉全力展开。
但在石林中,连灵觉都被扭曲了。感知到的信息支离破碎,像是通过一面打碎的镜子看世界。他能“感觉”到周围有生命气息,但无法确定具体位置;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却分辨不出方向和距离。
“跟紧我。”杨帆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罗盘。这一次,他没有注入先天一炁,而是咬破指尖,在盘面上快速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
“以血为引,以星为路,破妄存真,指引迷途!”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盘面上的混乱骤然平息。指针停止了疯狂旋转,稳稳地指向一个方向——不是正北,也不是正南,而是斜向左前方四十五度。盘面上的星图也重新稳定下来,那些光点排列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导航阵图。
“这边。”杨帆率先迈步。
他没有选择最宽的通道,也没有选择看起来最笔直的路径,而是走向一条极其狭窄、甚至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缝隙。缝隙两侧的石柱挤压过来,七彩的岩壁几乎贴着身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像是熟透水果腐烂的气味。
“帆哥,这路……”阿明看着那条缝隙,有些犹豫。以他的体型,通过这种缝隙会很吃力,更别提左腿还有伤。
“只有这条路是‘活’的。”杨帆没有回头,“其他通道要么是死路,要么布满了陷阱。罗盘显示,这里的能量流动遵循某种规律——每一条通道都是一个能量脉络,大部分脉络最终都会汇入‘死结’,只有少数几条能通向核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条路上没有暗哨的气息。”
阿明不再多说,咬牙跟上。他侧过身,将受伤的左腿尽量抬高,右腿和双臂用力,一点点挤进缝隙。岩壁上的七彩石料冰冷刺骨,表面的纹理粗糙如砂纸,摩擦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陈雪和梁教授紧随其后。赵刚断后,他倒退着进入缝隙,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来路。
在缝隙中穿行了约二十米,前方豁然开朗。
是一个小小的石室——如果那能称之为“室”的话。空间约十平米,呈不规则的多边形,四周被七彩石柱包围。石室中央有一汪浅潭,潭水清澈见底,与外面寒潭的黑水截然不同。更奇特的是,潭底铺满了细小的白色砂砾,砂砾中散落着一些闪闪发光的晶体。
“这是……”梁教授蹲下身,小心地捧起一掬潭水。水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暖意,与阴渊中无处不在的阴寒形成鲜明对比。“阳泉?不可能,极阴之地怎么会孕育出阳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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