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那句“立刻见薄靳珩”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甚至有一丝濒临崩溃边缘的尖锐。林峰在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用最简洁的方式回应:“明白,苏小姐。我会立刻安排,请保持线路安全,稍后告知地点和时间。”
安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晚盯着屏幕上那个来自古老医药笔记的徽记变体图案,又看向沈心怡传来的、修女凭记忆描绘的纹身草图。尽管线条粗糙,记忆模糊,但核心元素的相似性——那个扭曲的蛇形缠绕着类似双螺旋结构的符号,以及底部断裂的橄榄枝——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冻结。
薄家……那个她曾以为只是充斥着豪门倾轧与个人恶毒的地方,其根系竟然可能深扎在如此黑暗、如此非人的历史泥沼之中?二战时期的秘密医学研究会……**实验……“特殊供源”……“M”……失踪的亚裔青年……第一个孩子可能遭遇的觊觎……
碎片化的线索,因这个徽记的出现,被一条冰冷恶臭的链条强行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可能:薄家祖上,或许就与“暗河”所继承或效仿的那种反人类“研究”传统,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薄老夫人与“M”的合作,或许并非偶然,而是某种隐藏在血脉或利益深处的、肮脏传承的延续?
这个念头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她扶住冰冷的墙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维持最后一丝清醒。不能倒下,不能在孩子们面前崩溃。她必须去面对薄靳珩,必须问清楚,必须得到答案,哪怕那答案会将她和孩子们拖入更深的噩梦。
会面地点安排在了一处绝对隐秘、不属于薄家任何明面资产的郊外安全屋。 这里更像一个设施齐全的避难所,墙壁厚重,信号隔绝,只有最核心的安保人员知晓。苏晚在重重护送下抵达时,薄靳珩已经等在那里。
他站在客厅中央,身姿依旧挺拔,但大病初愈的消瘦和眉宇间沉积的疲惫挥之不去。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休闲服,看起来比在医院时少了几分病气,却多了几分沉郁的凝重。看到苏晚进来,他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她,眼神复杂难辨,有关切,有忧虑,有深深的歉疚,还有一丝……仿佛预感到风暴将至的沉重。
客厅里没有别人,林峰在将苏晚送到后便无声退至门外,将空间彻底留给他们。
苏晚没有坐下,她径直走到薄靳珩面前,在几步远处停下。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底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将那纹身图案和古老徽记的照片,用力拍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解释。”她只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紧绷,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制住颤抖。
薄靳珩的目光落在那两张图片上。当他看清那古老徽记时,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在瞬间变得比苏晚更加难看,一种混合着震惊、厌恶、乃至一丝恐惧的情绪,明明白白地掠过他的眼底。他不是伪装,苏晚能分辨得出,那是一种触及根源的、发自内心的震动。
他猛地抬起眼,看向苏晚,声音干涩:“这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
“你先回答我!”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尖锐,“薄家和这个标记,和那些肮脏的实验,和‘暗河’要找的‘**供源’,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的第一个孩子……他是不是……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不仅仅是因为薄老夫人容不下他,更是因为……因为你们薄家这肮脏的血脉和过往?!”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冲上眼眶,又被她狠狠逼退。
薄靳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痛楚和决绝。
“我不知道。”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剖开自己的艰难,“关于这个徽记,关于祖上可能参与过什么……我也是在接手集团后,逐步清理一些被封存的绝密档案时,看到过零星记载。那个研究会,名义上是二战时某中立国的‘先进医学研究机构’,实则参与了最黑暗的人体实验。战后,它被揭露并解散,相关记录大多被销毁或列为最高机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薄家……我的曾祖父,当时是远东地区颇有影响力的药材和医疗设备商人。档案暗示,他可能向那个研究会提供过资金和……一些特殊的‘物资渠道’,以换取某些前沿的、不人道的医疗技术资料或商业利益。但具体到什么程度,有没有涉及**……没有确凿证据,只有含糊的指控和推测。这件事被当时的家主用尽手段掩盖,成了家族最高机密,只有历代继承人在接管核心权力时,才会被告知冰山一角,并被要求彻底切断、抹除所有关联。”
他看着苏晚眼中越来越盛的寒冰和绝望,声音越发艰涩:“我父亲死得突然,很多秘密他没来得及,或者根本不想告诉我。我也是在几年前,因为调查老夫人和‘M’的关联,才重新翻出这些尘封的记录,并将那个徽记和‘暗河’某些象征符号的相似性,列为最高疑点之一。但我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暗河’就是那个研究会的余孽或继承者,也没有证据表明老夫人与‘M’的合作,是源于这段历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