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颐和公馆的主餐厅里,静得只能听见银质刀叉轻微碰撞瓷盘的声音。
长长的餐桌一端,薄靳珩坐着,面前摆着简单的美式早餐。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腕骨和价值不菲的陀飞轮腕表,举止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另一端,苏晚带着三个孩子。
苏月曦小口小口喝着牛奶,时不时偷瞄一眼对面那个陌生的“爸爸”,一碰到薄靳珩的视线,就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低下头,紧紧抓住妈妈放在桌上的手。
苏辰星则对面前精致的卡通造型包子很感兴趣,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眼睛还在滴溜溜地打量着这间比他以前住过的整个家还大的餐厅。
苏星河坐得最端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动作礼仪无可挑剔,只是全程垂着眼睫,不看任何人。
苏晚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咖啡。她能感觉到对面那道目光,如同实质,始终缠绕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探究。她不动声色,只当他不存在。
“不合胃口?”薄靳珩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声音听不出情绪。
“还好。”苏晚抬眼,目光平静,“薄总费心。”
又是这种疏离的称呼。
薄靳珩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压下。他看向三个孩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吃完早餐,医生会过来,给你们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
苏晚拿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苏星河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看向薄靳珩,带着清晰的警惕:“什么检查?”
“常规检查。”薄靳珩对上儿子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却冷冰冰的眼睛,心头莫名烦躁,语气却尽量维持平稳,“确保你们健康。”
“我们很健康。”苏星河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辰星舔了舔嘴角的奶渍,好奇地问:“要打针吗?”
“可能不需要。”薄靳珩耐着性子。
苏月曦往苏晚身边缩了缩,小声说:“妈妈,我怕……”
苏晚放下咖啡杯,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她揽住女儿,目光直视薄靳珩,带着冷意:“薄总,孩子们有自己的体检记录,很健康,不需要额外检查。”
薄靳珩与她对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在碰撞。
“这里的医疗条件更好。”他寸步不让,“既然回来了,一切都要用最好的。”
“最好的,不代表是必要的,更不代表是我们想要的。”苏晚毫不退让。
“我是他们的父亲!”薄靳珩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隐怒。
“生物学上的。”苏晚立刻接上,语气讥诮,“法律上,抚养权在我。”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连神经大条的苏辰星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看看妈妈,又看看那个脸色难看的爸爸。
苏星河放下了小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标准得像个小绅士,然后跳下椅子,走到苏晚身边站定,无声地表明立场。
薄靳珩看着这母子四人同仇敌忾的模样,胸口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他猛地站起身,椅腿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月曦吓得浑身一抖。
苏晚立刻将女儿完全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如刀:“薄靳珩,你吓到孩子了!”
薄靳珩看着她戒备的姿态,看着她身后那个与他血脉相连却视他如洪水猛兽的小女儿,再看看旁边一脸敌意的大儿子和懵懂的小儿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九点半,医生准时到。检查必须做。”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转身大步离开了餐厅,背影僵硬。
他一走,餐厅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稍散去。
苏晚松了口气,轻轻拍着还在微微发抖的苏月曦的背:“月月不怕,妈妈在。”
苏辰星凑过来,小声问:“妈妈,爸爸是不是生气了?”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苏星河仰起脸,看着妈妈:“他在怀疑什么?”
苏晚心里一沉。星河太聪明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薄靳珩坚持体检背后的真实目的——DNA检测。他想用最科学、最无可辩驳的方式,确认血缘,并将此作为掌控他们的第一步。
她蹲下身,平视着大儿子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他怀疑什么,想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们是妈妈的孩子这个事实。记住妈妈的话,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会在你们身边。”
苏星河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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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医生准时抵达。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带着专业的仪器,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但那种冰冷的消毒水味道和陌生的环境,还是让苏月曦紧紧抓着苏晚的衣角,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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