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好”,轻飘飘的,落在寂静的客厅里,却如同惊雷。
薄靳珩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因为难以置信而微微放大。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苏晚,仿佛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玩笑或者勉强的痕迹。
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爱意、后来被冰霜覆盖的眼睛里,此刻像深秋的湖面,平静,幽深,映不出太多情绪,却也没有了尖锐的拒绝。
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防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气音。眼眶瞬间红得彻底,一层水汽迅速弥漫上来,模糊了视线。
他猛地低下头,用一只手撑住额头,宽厚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哭泣,是一种情绪过于汹涌、几乎要撕裂身体的战栗。
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久到他几乎已经绝望。
苏辰星被爸爸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丢下游戏币跑过来,小手扒拉着他的胳膊,担心地问:“爸爸?你怎么了?”
苏月曦也怯生生地靠近,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一丝不安。
只有苏星河,依旧坐在原地,看着父亲失控的背影,又看看神色平静的母亲,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苏晚看着薄靳珩因激动而颤抖的背影,心中那片坚冰之下,似乎也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轻轻断裂,融化。她移开目光,落在两个被吓到的孩子身上,声音放缓了些:“爸爸没事,他只是……太高兴了。”
她伸出手,将苏月曦揽到身边,又对苏辰星道:“辰星,去把玩具收一收,准备洗澡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苏辰星看看还在发抖的爸爸,又看看妈妈,哦了一声,乖乖跑去收拾散落一地的游戏道具。苏月曦也安静地靠在妈妈怀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薄靳珩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时,虽然眼眶依旧通红,脸上还带着狼狈的水痕,但眼神已经重新聚焦,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涅盘重生的光亮。
他看向苏晚,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无比郑重的承诺:“谢谢……晚晚,谢谢你。”
谢谢你的应允。
谢谢你,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重新开始的可能。
苏晚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只是站起身,牵着苏月曦的手:“我带月月去洗澡。”
她需要空间,来消化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决定,以及……他过于激烈的反应。
薄靳珩立刻道:“好,我去看看辰星。”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向还在埋头收拾玩具的苏辰星,蹲下身,帮着他一起整理,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那份小心翼翼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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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晚宴的邀请,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颐和公馆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也迅速在京市顶级的权贵圈子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薄靳珩,那个五年前婚姻破裂后便再无任何绯闻、冷硬得不近人情的商业帝王,竟然要携伴出席公开活动?而且,伴的还是那位消失了五年、据说是带着孩子回来的前妻?孩子们也会一同亮相?
一时间,各种猜测、议论、好奇的目光,如同无形的蛛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薄靳珩对此毫不在意,他甚至乐见其成。他需要这样一个场合,向所有人宣告苏晚和孩子们的存在,将他们正式纳入他的保护圈。他动用了手中所有的资源,确保这场晚宴万无一失。
安保级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所有受邀嘉宾都经过了严格的背景核查。晚宴的流程、菜单、甚至现场播放的音乐,他都亲自过问。他为苏晚和孩子们订制的礼服、珠宝,更是由顶尖设计师团队连夜赶工,每一处细节都力求完美。
他像是在布置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而胜利的奖品,是他后半生所有的光明。
苏晚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重视。她没有过多参与筹备,只是配合着试了礼服,选了首饰。她的态度依旧淡然,仿佛即将参加的不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盛宴,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社交活动。
但在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对着衣帽间里那件流光溢彩的晚礼服出神。那华美的布料,精致的剪裁,无不昭示着薄靳珩的用心。她知道,踏出这一步,意味着什么。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带着孩子悄然消失的苏晚。她将站在聚光灯下,与薄靳珩的名字紧紧捆绑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和评判。
是为了孩子们吗?是的。
但内心深处,是否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于安定和归属的隐秘渴望?
她甩甩头,不再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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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当晚。
颐和公馆主卧内,造型团队刚刚完成工作,悄然退下。
苏晚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袭烟灰色的露肩长裙,布料上缀着细碎的晶石,行走间如同将整条星河披在了身上。妆容精致淡雅,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脆弱的脖颈和锁骨。她看起来优雅,高贵,却又带着一种疏离的、不容侵犯的清冷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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