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珩的呜咽声,像受伤野兽最后的哀鸣,在空旷的套房内低低回荡,敲打着苏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他跪在那里,肩膀塌陷,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昔日掌控一切的商业帝王,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句“是我妈……想给孩子们……”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不仅刺穿了他自己,也狠狠扎进了苏晚的心脏。
原来她发现的,不是他的恶意,而是来自他母亲的、针对她孩子们的毒手。那个五年前就容不下她的薄老夫人,五年后,连自己的亲孙辈都能下此狠心!
一股寒意夹杂着滔天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她。她下意识地将三个孩子更紧地拢在身后,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来自薄家的伤害。
苏月曦还在小声啜泣,苏辰星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爸爸”,又看看妈妈紧绷的侧脸。只有苏星河,黑沉沉的眸子看看痛哭流涕的薄靳珩,又看看地上那些五彩斑斓的维生素碎片,小小的眉头紧紧拧起,像是在努力理解这超出他年龄范畴的、成人世界的丑恶与复杂。
薄靳珩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底的血丝红得吓人。他看向苏晚,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强势和猜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晚晚……”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未散尽的哽咽,“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五年前……是我混账……是我瞎了眼,信了我妈的话……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
他每说一句,都像是用尽了力气,目光贪恋地流连在苏晚脸上,试图找到一丝一毫松动的痕迹。
“这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没有一天不在找你……”
“我没想到……她……她连孩子都不放过……”他的声音再次哽住,痛苦地闭了闭眼,“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不配……不配求你原谅……”
他挣扎着,似乎想靠近,却又不敢,只是将姿态放得更低,几乎匍匐在地。
“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他仰起脸,猩红的眼底是孤注一掷的绝望,“让我保护你们……用我的命……我的一切……我发誓……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伤害你们分毫!”
他的誓言,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沉重。
苏晚站在那里,身体僵硬。理智在疯狂叫嚣,提醒她这个男人过往的失信与伤害,提醒她薄家那个虎视眈眈的老夫人,提醒她这五年来独自支撑的艰辛。不能心软,不能再陷进去……
可是,看着他此刻毫无尊严地跪地痛哭,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忏悔和保证,感受着他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的痛苦和后怕……她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酸涩的涟漪。
她不是原谅了。
只是……同为父母,她能想象到,发现自己的母亲要对自己孩子下手时,那种毁天灭地的震惊与恐慌。那是一种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攻击都更致命的背叛。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尖锐:“起来。”
薄靳珩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别吓到孩子。”苏晚别开眼,不去看他那瞬间燃起微弱希望的眼神,只是将怀里的苏月曦搂得更紧,又伸手将苏辰星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薄靳珩怔了怔,目光扫过孩子们惊惶未定的小脸,眼底掠过一丝痛色。他依言,有些踉跄地站起身,膝盖因为刚才猛烈的撞击而传来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站在那里,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目光一刻也不敢从苏晚脸上移开。
“那两粒药,”苏晚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审视,“是我从主卧浴室,那个密码医药箱里找到的。”
薄靳珩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她之前的举动。不是陷害,是警示。是用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逼他发现问题。
“密码……是孩子们的生日。”他哑声接话,带着自嘲,“我以为那里最安全……” 却成了他母亲下手的最佳掩护。
苏晚没有评论他的“安全”,只是继续问,目光锐利如刀:“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问的是他母亲。
薄靳珩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坚定,那里面再没有了丝毫犹豫和亲情牵绊,只剩下属于薄靳珩的铁腕和冷酷。
“她不会再有机会接近你们,接近孩子们。”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从今天起,她会被‘请’到南方的疗养院,没有我的允许,终身不得踏出半步。她名下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和人手,会被全部切断。”
软禁。
对自己亲生母亲的软禁。
苏晚心中微震。她知道薄靳珩手段狠厉,却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这几乎等同于……母子决裂。
为了她和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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