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冰原上转瞬即逝的神秘信号,如同滴入静潭的一滴墨,迅速在北境紧绷的防御体系中扩散开难以言喻的不安。虽然之后再无类似信号出现,安德森的反复扫描和外围巡逻也一无所获,但那种被未知目光轻轻擦过的感觉,却牢牢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苏晚和病榻上的薄靳珩。
它像一道无声的警钟,提醒他们:绝对的隐匿或许只是奢望。世界太大,技术太广,而“暗河”或其同类组织的触须,可能比他们想象的延伸得更远、更隐蔽。
这份不安,加速了“织网计划”的落地。 苏晚与薄靳珩的讨论更加频繁和深入,尽管依旧隔着冰冷的通讯器和无菌玻璃。薄靳珩的身体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他已经可以短时间坐起,甚至能在医护搀扶下进行极有限的活动。思维的清晰度基本恢复,只是重伤和大量失血带来的深度虚弱仍需时间弥补。
他们首先敲定了“织网”的核心架构:一个由七个独立“节点”组成的分布式网络。每个节点都是物理上隔离、功能上自足的小型安全屋,配备基础生存设施、加密通讯设备和经过严格审查的单一联络人。节点之间仅通过单向、定时、且内容高度加密的“信使”方式进行信息传递,形成一条条断开的、难以逆向追溯的链。苏晚和薄靳珩作为“核心”,并不固定驻扎于任何节点,而是通过加密指令,在节点之间流动,或同时与多个节点进行不同层级的联系。安德森和北境领地,将作为“织网”的“锚点”和后备基地,以及孩子们最坚固的庇护所,原则上不参与主动信息流转。
“节点的选址、建立、人员筛选,需要绝对可靠且与过往毫无瓜葛。”苏晚在共享文档中标注,“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你那边‘灰色资源’的全力协助。”
“明白。我会列出可信的候选人和备选地点,由你最终审核。”薄靳珩回复,“第一批,先建立三个节点,形成基础三角。位置分散,功能侧重不同:一个偏重信息接收与初步分析,一个偏重物资中转与应急支援,一个作为备用通讯枢纽。”
合作在具体的、技术性的细节中推进,反而显得顺畅。剥离了情感和过往的泥沼,专注于解决问题,两人都展现出了极高的效率和默契。苏晚擅长架构设计、风险控制和逻辑推演,而薄靳珩则对阴影世界的运行规则、资源调动和实战规避有着无可替代的经验。他们的方案在反复推演和模拟攻击中不断完善,冰冷、高效,如同精心设计的精密机械。
与此同时,沈心怡关于“深潜者”计划和“Vitae Lumen”的调查也有了新进展。 她确认了“暗河”利用医疗项目进行基因筛查的威胁确实存在,且可能已经收集了部分数据。同时,她从一个研究欧洲秘传教派的历史学者那里,获得了一条模糊但引人遐想的线索:十九世纪末,“晨星会”曾资助过一次前往中亚腹地(具体地点不明)的“科学探险”,名义上是地质和人类学研究,但随行人员名单中出现了后来与那个邪恶研究会有牵连的早期成员。那次探险的档案大多遗失,但有一份残存的物资清单里,反复提到需要携带大量的“抗凝血剂”和“特殊低温保存设备”,以及……一种名为“Lux Primordialis”(原始之光)的矿物样本的参照图谱。
“Lux Primordialis”…… “原始之光”。这与“Vitae Lumen”(生命之光)是否存在关联?那次探险的目标,是否就是寻找这种可能与“生命之光”概念挂钩的奇异矿物?中亚腹地……那里是否就是薄靳珩父亲呓语中、老夫人疯狂追寻的“光在深处”的“深处”?
线索愈发离奇,指向了地理、矿物学与神秘主义的交叉地带。苏晚将这条信息同步给薄靳珩时,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好像……有点印象。”许久,他才嘶哑地开口,仿佛在记忆的尘埃中费力翻找,“很小的时候……可能不到十岁……在老夫人的藏书室里,偷看过一本她锁起来的旧旅行笔记……不是印刷品,是手写的,配有粗糙的素描……画着奇怪的、发光的岩石,和深不见底的地缝……笔记里提到‘古老的光’,‘血脉的回应’……当时看不懂,只觉得吓人,很快就忘了。地点……好像提过一个词……‘昆古尔’?还是‘孔戈尔’?发音很怪。”
昆古尔?孔戈尔?苏晚立刻记录下这个模糊的音译,发给沈心怡,请她结合中亚地理和探险史进行核查。
然而,未等这条线索有进一步明朗,新的危机已迫近眼前。
安德森在例行检查北境对外通讯的隐蔽日志时,发现了一次极其高超的、试图伪装成系统自检信号的渗透尝试。攻击者手段高明,几乎瞒过了自动防御系统,但在最后关联外部IP时,被一个薄靳珩早年埋设的、连安德森都不知道的深层冗余协议捕捉到了异常——信号追溯到了一个位于东欧的虚拟服务器,而该服务器在过去72小时内,与多个已知的“暗河”资金中转节点有过隐蔽的数据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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