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夜色总带着山雾的湿冷,尤其是入了秋,晚风卷着枯叶在石径上打旋,像谁在暗处低语。沈墨攥着护山大阵的临时控制权玉符,指尖沁出的汗让符面泛起一层薄湿——方才在宗门大会上被数百弟子指着鼻子唾骂的热度还没褪去,那些“叛徒”“魔教走狗”的嘶吼像针一样扎在耳膜里,可此刻他顾不上难堪,耳朵里全是林风带着长风剑派弟子往山门下赶的脚步声,还有远处天际隐隐传来的破空声。
“沈墨师兄,真要启动大阵?”守在阵眼旁的师弟声音发颤,手里的阵旗差点握不住。这护山大阵是青云宗的根基,自百年前最后一次启动后,就再没动用过,传闻启动一次要耗损十年灵脉精气,更别说沈墨手里的只是临时控制权,谁也说不清会不会出岔子。
沈墨没回头,目光死死盯着山门方向。方才宗主书房里,父亲将这枚刻着青云纹的玉符塞给他时,指腹的老茧蹭过他的手背:“墨儿,护山大阵的核心在‘信’字,你信青云宗,信你自己,它就护得住。”那时他还不懂,可当凌云在大会上抖出洛璃的画像,当满场唾骂声浪差点掀翻屋顶时,他突然就懂了——这“信”不是信宗门规矩,是信自己没做错,信洛璃不是他们口中的妖女,信总有一天能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龌龊连根拔起。
破空声越来越近,带着尖锐的灵力撕裂声。沈墨猛地捏碎玉符,灵力顺着掌心灌入脚下的阵眼石槽。刹那间,整座青云山像是醒了过来,主峰之巅的望月台射出三道青光,如长鲸吸水般卷走山间的夜露、松涛、甚至弟子们身上散逸的灵力,在山门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光网边缘流转着淡金色的符文,那是青云宗历代祖师以精血加持的护持咒,寻常修士沾到一点就得脱层皮。
“轰隆——”
十几道黑影撞在光网上,像是冰雹砸在琉璃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沈墨眯眼细看,那些黑影穿着天道阁的玄铁甲,手里的链钩还在光网上乱刮,链节上淬着的幽蓝毒液被金光一照,顿时冒起黑烟。
“是天道阁的‘暗影卫’!”旁边的师弟惊呼,“他们怎么敢直接闯山?”
沈墨没说话,只是往阵眼注入更多灵力。他能感觉到,这些暗影卫的修为都在金丹期以上,为首那人气息沉凝,隐隐有元婴期的威压,显然是个硬茬。更麻烦的是,光网边缘的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临时控制权终究有限,按这消耗,撑不过半个时辰。
“沈墨!滚出来受死!”暗影卫首领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把洛璃交出来,再自废修为,或可留你全尸!”
这话戳中了沈墨的痛处,也点燃了他的火。他冷笑一声,灵力催动下,光网突然收缩,将最前面那名暗影卫的链钩死死缠住。金光暴涨间,链钩瞬间熔断,那名暗影卫惨叫着被弹飞出去,撞在山壁上没了声息。
“嘴臭的代价。”沈墨低声道,喉间却涌上一股腥甜——强行催动大阵对他的经脉损耗极大,方才在大会上被弟子推搡时磕到的肋骨又开始疼了。他扶着阵眼旁的石柱喘了口气,视线扫过山道拐角,心里默数:一、二、三……
“沈墨师兄!我们来了!”林风的声音冲破夜色,伴随着长风剑派弟子的呼喝声。沈墨转头,看见林风举着长剑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二十多个长风剑派弟子,个个提着出鞘的剑,剑气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更远处,还有几点幽红的光点在移动,那是洛璃带着魔教高手赶来了——想来是收到他让林风传的讯符了。
暗影卫首领见状,突然吹了声口哨。那些原本在冲击光网的黑影瞬间后撤,结成一个诡异的阵型,手里的链钩相互勾连,竟在光网外组成了一个黑色的巨网,网眼处流转着与链钩上相同的幽蓝毒液。
“是‘锁仙阵’!”有青云宗弟子认出了这阵法,声音都变了调,“他们想污染大阵的灵力!”
沈墨心里一沉。护山大阵靠的是山灵滋养,最怕的就是这种阴毒的污染。他刚想调动灵力加固光网,就见那暗影卫首领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葫芦,拔掉塞子往空中一抛。葫芦口喷出一团黑雾,黑雾落地化作数十只尖嘴獠牙的妖兽,每只眼睛都是幽蓝色的,显然也被毒液喂过。
“分兵!”沈墨扬声喊道,“林风,带你的人清妖兽!剩下的跟我守阵眼!”
林风应了声好,长剑挽出一朵剑花,率先冲散了妖兽群。长风剑派的弟子配合默契,很快在光网外圈杀开一片空地。可妖兽像是杀不尽似的,黑雾里不断涌出新的,渐渐地,弟子们的衣袍上开始沾到幽蓝毒液,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沈墨这边更棘手。暗影卫的锁仙阵已经开始侵蚀光网,那些淡金色的符文像是被虫蛀了一样,一点点变成灰黑色。他能感觉到灵力运转越来越滞涩,胸口的闷痛越来越重,好几次都差点咳出鲜血——他得撑住,撑到洛璃来。他知道洛璃的“蚀月针”能破这种阴毒阵法,可洛璃的气息还在半山腰,不知是不是遇到了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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