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身影如同鬼魅,在愈发浓郁的灰白雾气中潜行。
越往林海深处,环境越是诡异。参天古木的形态变得更加扭曲怪诞,枝丫如同鬼爪般伸向雾蒙蒙的天空。地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滑腻的、不知名的黑色苔藓,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咕叽”声。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与腐朽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即便是服用了避瘴丹,依旧能感到丝丝不适。
沈渊一马当先,将混沌灵力运转到极致,灵识如蛛网般细细铺开,但在这能干扰感知的浓雾中,探查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三十丈。他胸口的黑色玉佩持续散发着温热,如同一个精准的探测器,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游离的魔气浓度变化。
风曜等人紧随其后,彼此间隔数丈,形成一个松散的防御阵型,每个人都屏息凝神,手中紧握武器或罗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沈兄,罗盘指针一直在轻微颤动,指向正东偏南方向。”风曜压低声音,通过一种特殊的羽族传音技巧与沈渊交流。
沈渊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罗盘,指针确实稳定地指向那个方向,并且随着深入,指针的颤动幅度有加大的趋势。他点头,传音回道:“魔气浓度在缓慢增加,但分布不均匀,像是有源头在持续散发,又被林地的某种东西吸收或阻隔。小心脚下和周围的植物,它们可能已经被轻微魔化。”
他注意到,一些靠近树根的藤蔓颜色变得暗沉,叶片边缘浮现出不自然的黑斑。空气中偶尔飘过一丝极其淡薄的黑色絮状物,触碰到的树叶会迅速枯萎。
队伍继续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环境越发压抑,并未遭遇魔化妖兽的袭击。这反而让众人更加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
突然,沈渊停下脚步,抬起手示意。众人立刻伏低身体,藏身于几块布满苔藓的巨石之后。
前方雾气略淡处,出现了一片狼藉的空地。
空地上散落着折断的兵器碎片、破碎的甲胄残片,以及几具……残缺不全的骸骨。骸骨的衣物依稀可辨,正是青羽部族的样式!而且其中一具骸骨旁,还掉落着一枚黯淡的、刻有青羽纹的传讯玉符。
“是失联的侦查小队!”风曜目眦欲裂,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但他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因为沈渊正神色凝重地观察着空地周围。
空地边缘,那些树木的树干上,布满了深深的、仿佛利爪撕裂的痕迹,还有大片干涸的、散发着淡淡腥臭的暗红色污渍。地面上除了战斗痕迹,还有一种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液体残留,正丝丝缕缕地散发着魔气。
“战斗很激烈,他们是被突然袭击的。”沈渊低声道,目光扫过那些爪痕和黑色液体,“不止一只魔化妖兽,而且……有更高级的东西指挥。”他指向空地中央一片颜色格外深暗、几乎将泥土都染成黑色的区域,“看那里,魔气残留最重,而且有一种……类似‘阵眼’的微弱波动残留。袭击者中,很可能有具备一定灵智的魔物,懂得布设简易的陷阱或封锁。”
风曜等人闻言,背脊发凉。有灵智的魔物,远比只知道疯狂攻击的魔化妖兽可怕得多!
沈渊小心翼翼地靠近空地,逆命之力悄然蔓延,尝试捕捉残留的气息。除了浓烈的魔气和血腥味,他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冰冷的邪恶意念残留,与之前遭遇的魔影同源,但似乎……更加凝练、更加隐蔽。
“是那魔影的同族,或者更高级的存在留下的标记。”沈渊心中判断,“它在狩猎,而且目标明确。”
他走到那枚传讯玉符旁,将其捡起。玉符入手冰凉,内部的阵法结构已被一种阴冷的魔气侵蚀损坏,彻底报废。但沈渊尝试以逆命之力包裹,追溯其最后被激发时的波动,隐约看到了一幅模糊的画面——浓雾中无数猩红的眼睛亮起,黑影如潮水般涌来,一道特别高大、笼罩在翻滚黑雾中、只露出一双幽绿火焰眼眸的身影,悬浮在半空,冷漠地俯视着被包围的羽族战士……
画面戛然而止。
沈渊将玉符收起,对风曜摇了摇头:“玉符已毁,最后的画面很模糊,但证实了是有组织的袭击。我们继续前进,但必须更加小心,那个指挥者可能还在附近。”
风曜强忍悲痛,示意两名战士留下,简单收敛同族遗骸(只取部分身份信物和可带走的骨殖,其余就地掩埋),其余人则跟随沈渊,绕过这片充满不祥的空地,继续朝着罗盘指示的方向前进。
经此一事,队伍的气氛更加沉重肃杀。每个人都明白,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狂暴的妖兽,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敌人。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周围的雾气颜色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灰白,而是掺杂进了一丝丝极淡的、如同墨汁晕开般的黑色。空气中的魔气浓度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连呼吸都感到有些滞涩,体内的灵力运转也受到了轻微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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