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部的命令被译电员念出时,独立团团部里几位主要干部的表情都略显复杂。命令要求独立团与新近调防至本军区的兄弟部队新二团协同作战,限期拔除位于交通要冲、严重阻碍根据地联系的日军辛马河哨站。
“孔捷的新二团?”一营长张大彪咧了咧嘴,“孔团长打仗没得说,一把好手。可他那个团刚过来,人生地不熟,脾气嘛……也犟得很。这协同作战,别到时候配合不上,反倒扯了后腿。”
参谋长也面露忧色:“是啊,团长。以往兄弟部队配合,多是划定大概攻击方向,战场上靠默契和临时沟通。这次打辛马河,鬼子工事坚固,守备森严,可不是小打小闹,万一协同出了岔子,代价就大了。”
李云龙没有说话,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已经根据王根生情报网提供的数据,精准还原了辛马河哨站及其周边地形。哨站背靠山崖,前临河水,唯一的桥梁是进出通道,布有铁丝网、雷区、明暗碉堡,驻有日军一个加强小队和部分伪军,火力配置齐全。
他盯着沙盘,大脑飞速运转,并非在思考具体的冲锋路线,而是在构建一个能让两支不同建制、不同风格的部队无缝衔接的“协作框架”。
“默契?那是靠不住的东西!”李云龙终于开口,语气斩钉截铁,“咱们独立团内部,从情报到炮兵,从突击到医疗,为啥能配合得好?靠的是规矩,是流程,是事先定死的‘接口’!跟新二团协同,也一样!”
他看向赵刚:“老赵,咱们得给这次联合作战,立个章程!”
赵刚立刻领会:“我明白。必须打破以往‘你好我好’的模糊协同,建立权责清晰、指令明确、通信畅通的联合指挥机制。”
在李云龙的坚持下,一次别开生面的战前协同会议在独立团团部召开。新二团团长孔捷带着他的参谋长和主要营长前来参会。孔捷身材高大,声如洪钟,见面就捶了李云龙一拳:“老李,听说你小子最近发财了?这次打辛马河,可得让你主力多出点血!”
李云龙哈哈一笑,拉他到沙盘前:“老孔,发财不敢当,就是弄了点新玩意儿。打辛马河,你们新二团是客,地形不熟,但兵力充实,作风顽强。我看,这主攻任务,还是我们来。”
孔捷眉头一皱,刚要说话,李云龙抬手止住他:“你别急,听我说完。主攻不是包打天下。咱们把任务拆开,各司其职,看合不合理。”
他拿起指挥棒,在沙盘上清晰划分:
1. 独立团(主攻/技术核心):
权限:负责战役总体策划、情报提供与共享、步炮协同指挥(“移动炮垒”战术)、“利刃”小队敌前破障与关键点清除、战场医疗后送体系支撑。
责任区: 桥梁正面进攻通道,包括雷区清理、铁丝网爆破、碉堡压制与最终突入。
2. 新二团(辅攻/战场遮断):
权限:负责侧翼牵制与佯动、阻击可能来自辛马河镇方向的日军援兵、战斗发起后部分区域的战场清理与巩固。
责任区:哨站侧翼山地、通往辛马河镇的公路阻击阵地。
特别要求:必须严格遵循统一时间节点行动,未经联合指挥部批准,不得擅自变更预定任务和火力范围。
“看见没?”李云龙解释道,“主攻不是让你们在旁边看热闹!侧翼和打援是性命攸关的任务,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咱们各自负责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权限之内,你孔捷自己说了算;但涉及到协同的‘接口’,必须按统一的规矩来!”
孔捷盯着沙盘,仔细琢磨着李云龙的划分。这种将任务像零件一样拆解、明确归属和接口的方式,他从未经历过,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最大程度避免了推诿和混乱。他沉吟片刻,重重一拍桌子:“行!就按你这个‘分家’的法子来!侧翼和援兵交给我,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过来!但你的炮兵和那个什么‘利刃’,可得准时到位!”
权限划定,接下来就是确保“接口”顺畅。李云龙主导制定了详细的协同方案,其细致程度让新二团的参谋们大开眼界。
统一时间基准(T时刻): 以战斗发起时刻为T时刻,所有行动指令均以“T XX分钟”的形式下达,确保两团步调绝对一致。通信排负责对表,误差不得超过十秒。
通信接口规范:
联合指挥所: 两团主要指挥员靠近前指,架设直通电话。关键指令必须复诵确认。
信号协定: 统一使用三发红色信号弹表示总攻开始;两发绿色信号弹表示炮火延伸;特定频率的号音代表侧翼佯攻加强等。所有信号含义写入协同手册,下发至两团连级单位。
灯光/旗语备用:约定在无线电静默或干扰情况下,使用预先约定的灯光信号和旗语进行营连级协同。
火力协调界线(FSCL): 在地图上明确划出一条“火力协调线”。线前方(敌控区)由独立团炮兵负责,线后方(已控区及侧翼)由新二团负责,未经协调,严禁火力越界,避免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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