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坪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其带来的冲击波却已在敌我双方阵营引起了截然不同的震动。后卫团驻地一片欢腾,战士们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兴奋,缴获的少量精致武器(如军官配枪)被争相传看,仿佛握着它们就能感受到那场深入虎穴的胜利。
然而,团部山洞里的气氛却与外面的热烈形成鲜明对比。李云龙面前摊开着厚厚的几本册子:战斗详报、消耗清单、敌情变化记录,还有电讯小组最新的侦听汇总。他没有沉浸在喜悦中,反而眉头微蹙,像一位严谨的会计师,在核对着一笔数额巨大但来源复杂的账目。
“都静一静!”李云龙敲了敲桌子,让略显嘈杂的总结会现场安静下来,“仗打完了,高兴一下是应该的。但高兴完了,脑子得给老子清醒过来!咱们不能光知道赢了,还得弄清楚为啥赢,赢在了哪里,以后还能不能这么赢!”
他开始了其标志性的、数据化的战果深度评估:
一、直接战果核算:
军需官老马首先汇报:“此役,确认击毙敌军副团长一名,少校参谋两名,尉级军官七人,士兵及警卫四十三人。摧毁电台两部,缴获部分残缺密码本和大量作战文书。我方消耗冲锋枪弹……牺牲五人,重伤两人,轻伤十一人。”
数据清晰,交换比极高,无疑是一场辉煌的胜利。众人脸上露出理应如此的表情。
二、间接与衍生战果评估:
但李云龙的重点不在这里。他转向王根生和陈致远:“根生,致远,你们说说,咱们这一刀捅下去,敌人除了疼,还有啥反应?”
王根生立刻回答:“团长,根据内线和我们前沿观察,敌军原定的扫荡计划已彻底瘫痪!参与合围的各部敌军原地待命,指挥混乱,至少两天内没有任何协调行动。靠近杨家坪的几个据点守军风声鹤唳,加强了戒备,但同时也变得极为保守,不敢轻易出击。”
陈致远补充道:“电讯方面,敌军指挥体系陷入一片混乱。我们监听到多个不同级别的电台在盲目呼叫上级,或者相互询问情况,通讯量激增,但有效指令几乎为零。他们旧的通讯网络和密码体系,因为指挥所被端和密码本可能泄露,已经陷入半瘫痪状态,正在手忙脚乱地试图重建。”
李云龙听完,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与会干部:“都听见了吗?咱们打掉的,不仅仅是几十个敌人和几部电台!咱们打掉的是他们这次扫荡的‘大脑’和‘神经中枢’!直接导致其整个作战体系失灵、瘫痪!这个价值,比多歼灭一个连、一个营的敌人还要大!”
他站起身,走到挂着大地图的木板前,用炭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和连线。
“以前,咱们打仗,想着的是吃掉他一股部队,端掉他一个据点,这是节点摧毁。”他点着代表敌军部队和据点的圆圈。
“但这次杨家坪之战,给了老子一个新的启发!”他的炭笔不再局限于点,而是开始勾勒出连接这些圆圈的线条,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网络。“敌人不是一个一个孤立的点,他们是一个体系!有指挥系统(大脑),有通讯网络(神经),有后勤补给(血液),有作战部队(拳头)!”
“咱们以后打仗,眼光不能只盯着他的‘拳头’硬不硬,更要琢磨怎么打断他的‘神经’,怎么堵塞他的‘血管’,怎么搅乱他的‘大脑’!”李云龙的语气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这就叫体系破击!专挑他的要害联系下手,让他空有强大的拳头,却打不出来,或者打不准地方!”
三、战术升华与未来规划:
基于“体系破击”的新思维,李云龙开始重新规划独立团的建设和作战重点:
1. 强化“大脑”与“神经”(指挥与通讯):
电讯侦察升级:肯定电讯小组的价值,扩大编制,增加设备(想办法再搞电台),不仅要侦听,还要尝试进行有限的电磁干扰和欺骗。
“狼牙”小组职能拓展:除了传统侦察破袭,重点加强识别和打击敌军指挥节点、通讯枢纽的能力训练。
自身指挥系统加固:建立团指挥所的备用机构和通讯预案,确保在任何情况下指挥不中断。
2. 发展“点穴”手段(精确破袭力量):
专业化分队:以此次参与“斩首”行动的老兵和“狼牙”小组为基础,组建一支更加精干、装备更精良、训练更苛刻的直属突击队,专门执行对敌纵深要害目标的破袭任务。李云龙将其暂命名为“利刃”分队。
技术装备追求:想方设法获取或自制更适合破袭任务的装备,如性能更好的炸药、狙击步枪、微声武器等。
3. 构建“感知”网络(全域情报):
情报网深化:王根生的情报网络不仅要提供军事情报,还要有意识地向敌人的后勤系统、通信部门、甚至政工系统渗透,获取体系层面的信息。
群众性观察: 将根据地民兵和普通群众也纳入情报感知体系,教会他们识别和报告敌军后勤车队、通讯线路铺设、指挥人员活动等有价值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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