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岭缴获的枪支弹药被迅速补充到各连,但李云龙最关注的,却是那部随着敌军排长一起被俘的、相对完好的野战电台。与团部那部老掉牙的、主要用作接收上级模糊指令的宝贝不同,这部电台更新,功率也更大一些。
团部所在的山洞里,电台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铺着干燥茅草的木板上。原敌排部报务员,一个戴着深度眼镜、面色苍白的年轻俘虏,名叫陈致远,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两个虎视眈眈的战士持枪立在洞口。
李云龙围着电台转了两圈,像打量一件稀世珍宝,最终目光落在陈致远身上。
“小子,别紧张。”李云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但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依旧,“老子不杀俘虏,更不杀有用的人。听说,你会摆弄这玩意儿?”
陈致远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有些发颤:“长……长官,学过……在……在通信学校培训过半年。”
“嗯。”李云龙点点头,“那你说说,这东西,除了发电报,还能干啥?”
“还……还能收报,长官。”
“废话!”李云龙眼睛一瞪,“老子问的是,能不能听到敌人……也就是你以前那些同僚,他们在电波里都说些啥?”
陈致远愣了一下,明白了李云龙的意思:“理论上……可以侦听。但是,需要知道他们的通讯频率、呼号,还有……他们的密码本。否则,听到的也只是杂乱的滴答声,或者无法理解的密电码。”
“频率?呼号?密码本?”李云龙摸着下巴,眼神锐利起来,“这些东西,难道是天生的?不都是人定的吗?他们能定,咱们就不能把它搞明白?”
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第一,组建电讯小组。
“陈致远,”李云龙盯着他,“老子现在任命你为独立团电讯小组组长,待遇按排级干部算!你的任务,就是给老子把这部电台用起来,不是发电报,是当耳朵!把敌人电台里说的那些鬼画符,给老子听清楚,记下来!”
他转向政委:“政委,立刻在全团,不,在咱们整个根据地范围内,给我找!找念过书、认得字、脑子灵光、坐得住的年轻人,最好是家里有亲戚干过电报局或者学过无线电的!招来给陈致远当学徒!”
“还有你,”李云龙又对陈致远说,“把你会的,都教出来!别藏私!教好了,你是功臣!教不好,或者动歪心思……”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让陈致远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不迭。
第二,建立侦听与记录制度。
电讯小组迅速组建起来,除了陈致远,又找到了两个读过初中、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年轻战士。李云龙给他们划拨了一个相对安静、隐蔽的山洞作为工作间。
“你们的工作,就一个字——听!”李云龙交代任务,“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给老子监听所有能收到的敌军电台信号!”
“听到什么,就给老子记下什么!听不懂没关系,先记下来!时间、大概的频率范围、信号的强弱、呼号(如果能分辨)、电码的长度……所有细节,都要记录在案!”
他让人准备了厚厚的账本一样的记录册,要求每一条侦听到的信息都必须登记造册。
第三,尝试分析与破译。
光记录还不够,必须尝试理解。
李云龙将这项工作交给了心思缜密的政委和侦察参谋王根生配合陈致远。
“老赵,根生,你们和陈组长一起,研究这些‘天书’。”李云龙说道,“找规律!比如,哪些呼号经常出现?它们大概对应的是哪些地区的敌军部队?哪些信号总是在特定时间出现?是不是例行公事?哪些信号的突然出现或者异常活跃,可能代表着敌人有大的动作?”
“密码本咱们没有,但不能什么都不做!”李云龙发狠道,“从缴获的敌军文件、信件里找,看有没有可能关联的词汇或者数字规律!审讯俘虏的时候,重点问问他们部队的通讯习惯,哪怕只知道一两个明语呼叫的代号也行!”
起初,电讯小组的工作是枯燥乃至令人绝望的。耳机里大部分时间是嘶嘶啦啦的噪音,偶尔捕捉到的信号也是无法理解的摩尔斯码长串。陈致远和他的学徒们只能机械地记录着那些“滴滴答答”。王根生和政委对着厚厚的记录本,也是一头雾水。
但李云龙没有气馁,他坚信只要方向对,铁杵也能磨成针。他每天都会抽空去电讯小组的山洞转转,不问有没有成果,只问有没有异常,鼓励他们耐心坚持。
转机在一个凌晨悄然来临。
值班的年轻战士小刘,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突然,耳机里传来一阵异常清晰、急促的信号。他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仔细倾听并飞快地在记录本上抄写。这个信号的呼号与他前几天记录过的、疑似对应敌军南面主力团的呼号十分接近,但通讯内容格外冗长,而且重复发送了两次。
天亮后,小刘将记录交给了陈致远。陈致远对比了近几日的记录,也发现了异常:“团长,政委,这个呼号平时的通讯都很简短,多是例行汇报。但这次,信号很长,而且重复发送,很可能是在传递重要指令或者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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