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嘴子的硝烟尚未完全沉降,沈阳西北、北、东北三个方向的外围屏障已被东北野战军的铁拳逐一砸碎。北陵的枪声早已停歇,只余下破损的红墙和散落的弹壳,在初冬的夕阳下无言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战斗。西郊于洪、塔湾方向,一师的前锋侦察分队甚至已经能隐约看到老城区小西边门、大西边门城楼上模糊的人影和晃动的青天白日旗。沈阳,这座东北的心脏,已然**裸地暴露在我军兵锋之下,只剩下最后一道看似坚固、实则已千疮百孔的城墙,以及城内混乱不堪、士气濒临崩溃的十余万守军。
11月7日傍晚,纵队前指从东山嘴子前移,进驻到距离沈阳小西边门仅三公里左右的一个叫“沙山子”的大村庄。这里原是国民党军一个团级指挥所,设施相对完善,电话线甚至还能接通城内部分线路(被我通讯兵迅速利用和监控)。村子里的百姓大多已躲避战火离开,只剩下少数胆大的老人和无法行动的病患。李云龙命令部队严格遵守纪律,不得扰民,并将指挥部设在村东头一座相对坚固的青砖大院里。
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兴奋,还有一丝大战前特有的凝重。墙上挂着巨幅的沈阳城防详图,这是地下党组织历尽艰辛送出,结合这几日航空侦察(我军已能利用缴获的少量飞机进行有限侦察)和前线侦查汇总,由参谋们连夜赶制修订的最新版本。地图上,沈阳老城区的方形轮廓、八座城门(大西、小西、大北、小北、大东、小东、大南、小南)的位置、主要街道、高大建筑、敌军重点布防区域(如“剿总”旧址、兵工厂、火车站、银行大楼等)都用醒目的红蓝铅笔标记得清清楚楚。护城河(大部分已干涸或淤塞)、城墙高度厚度、碉堡火力点分布,也尽可能详细地标注出来。
李云龙、赵刚、参谋长、各师师长政委以及纵队主要作战、侦察、炮兵、工兵部门负责人围在地图前,召开攻城前的最后一次作战会议。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连日激战和缺乏睡眠的疲惫,但眼睛却亮得吓人。
参谋长首先汇报当前总体态势和敌情最新变化:“……截至今日下午六时,我纵队已完全扫清西北、正北、东北方向所有外围据点,兵锋直抵城墙。一师位于小西边门、大西边门外;二师位于小北边门、大北边门外;三师位于大东边门、小东边门外及东山嘴子以东浑河北岸,对东塔机场形成威慑。兄弟纵队已分别从南面、西南面完成合围,沈阳已是一座孤城。城内敌情方面,地下党同志和部分起义投诚人员提供的情报显示:周福成名义上统一指挥,但实际上第8兵团司令部命令不出大南门(其司令部所在地)。城内守军派系林立,第53军、青年军207师、骑兵司令部、警察总队、各保安团以及从各地溃退下来的散兵,各自为政,互不统属,甚至发生抢粮、火并事件。粮弹储备紧张,特别是粮食,已开始出现抢掠市民的现象。敌军士气极度低落,除少数嫡系部队(如207师部分、宪兵团)仍叫嚣死守外,大部分中下层官兵已无战意,许多部队在暗中与我方接触,寻找出路。”
“好!乱得好!”李云龙一拳轻轻砸在地图上沈阳城的位置,“敌人越乱,咱们的机会就越大!但是,乱,也可能导致狗急跳墙,进行疯狂破坏,或者最后时刻给咱们来一下狠的。不能掉以轻心!说说城墙的情况。”
负责侦察的副参谋长上前,用一根细木棍指着地图上的城墙线:“沈阳老城墙建于明代,清代多次重修加固,墙高约三丈五尺(约11米),底厚约两丈五尺(约8米),顶厚约一丈(约3米),外侧包砌大青砖,内侧夯土,相当坚固。八个城门均有瓮城,城楼、角楼、马面(凸出墙体的墩台)齐全,但年久失修,加之近年敌军为架设火力,多有改建破坏。护城河大部分地段已干涸或成为臭水沟,不足为虑。主要防御力量集中在城门楼、角楼和城墙上的碉堡群。守军依托城墙,构筑了上中下三层火力网:顶层是城楼、角楼和马面上的轻重机枪、迫击炮;中层是城墙中段开凿的射击孔,部署轻机枪和步枪手;底层是城墙根部和瓮城内的暗堡、火力点,封锁接近城墙的道路。另外,城墙内侧还有环形街道和部分建筑被改造成支撑点,形成梯次防御。”
他顿了顿,继续道:“根据目前侦查,小西边门、大北边门、大东边门防御相对较强,守军多是青年军或宪兵部队。小北边门、小东边门守军较杂,士气可能更低。地下党传来一个重要消息:守备小西门(小西边门)的一个连长,是我党潜伏人员,他已基本控制了该门部分防务,愿意在关键时刻作为内应,配合我军攻城。但需要约定准确时间和信号。”
这个消息让会场气氛为之一振。赵刚立刻说:“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突破口!必须抓住!要立即与这位同志建立可靠联系,制定周密的接应计划,确保万无一失。同时,对其他城门,特别是防御相对薄弱、守军动摇的,也要加强政治攻势,争取更多的内应或促使敌人主动放弃抵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