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会的余韵尚未散去,雪月城关于月华剑神流照仙子的佳话仍在口耳相传。
然而不过两日,一封措辞雅致、盖着白王府印鉴的请柬,便被恭敬地送到了李相夷与赵敏的小院。
请柬由白王近侍亲自送达,言词恳切,言道殿下于百花会上虽未能得见二位风姿,然心向往之,特于府中设下清宴,望能促膝长谈,结交雅士。
白王萧崇……李相夷指尖拂过请柬上温润的玉版宣,语气平淡,他倒是消息灵通,动作也快。
赵敏正在窗前修剪一盆新得的寒兰,闻言回眸一笑,眼中闪着慧黠的光:大哥,这可是个机会。白王殿下在朝中素有贤名,门客众多,能得他青眼相邀,我们正好可以见识一下天启城的深浅。
李相夷看向她:你想去?
为何不去?赵敏放下银剪,走到他身边,执起那封请柬细细端详,人家以礼相待,我们自然要以礼相还。更何况……她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对这位目不能视,却能洞察人心的皇子,也很是好奇。
三日后,黄昏。
雪月城众弟子下榻的驿馆前,一辆装饰简朴却难掩贵气的马车悄然停驻。
李相夷负手立在车旁,月华剑斜倚腰间,身姿挺拔如松。
雷无桀站在一旁,东张西望,显然有些兴奋。
片刻后,驿馆大门内,一位身着月白文士衫的缓步走出。
赵……赵师兄?雷无桀看着眼前这位束发银冠、手执玉骨折扇的俊美,还是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眼前的赵公子,眉目依旧精致,却被刻意描画得更为英挺,少了几分柔媚,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从容气度。
她步履从容,折扇轻摇间,俨然一位从江南烟雨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风华绝代,令人心折。
李相夷看着赵敏从驿馆中走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不是第一次见她男装,却每次都忍不住心折,随即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你这是……
赵敏地合上折扇,对李相夷拱手:大哥,有赵公子相伴,今夜这白王府之行定不会无趣。
她又转向雷无桀,同样拱手一礼:雷师弟,别来无恙。声音刻意压低却依旧清越,眼中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自信与锋芒。
李相夷瞬间明了她的用意——男装行事更为方便,也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关注。
他目光在她英气又不失精致的脸上停留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好。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白王府的夜宴,设在后花园的临水轩中,清雅而不失格调。
席间才俊云集,多是天启城中有名的文人雅士与青年才俊。
当李相夷与男装的赵敏并肩步入花厅时,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
一人是名动天下的新晋剑神,温润如月,卓尔不群;一人是风姿绝世的陌生公子,如玉树临风,神秘而耀眼。
坐于主位的白王萧崇,虽双目轻阖,却在二人踏入的瞬间微微侧首,精准地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李公子剑试百花,名动天启。月华如水剑光寒,一剑神游天地宽,当真是剑气箫心的剑神风范。
李相夷执剑礼:殿下过誉。雕虫小技,不及殿下明见万里。
公子谦了。萧崇指尖轻抚茶盏,剑道通神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他话音微顿,转向赵敏方向,身边还有一位同样不凡之人。
这时侍女正为李相夷斟酒,白玉杯盏将满未满。
萧崇忽然抬手:且慢。听闻李公子素好雪月城的风花雪月,本王特意备了一坛。侍从应声捧上一只青瓷酒坛,坛身还沾着新鲜泥土。
李相夷眸光微动:三十年陈酿。
好见识。萧崇颔首,美酒赠知己,宝剑配英雄。此酒珍藏多年,今日终得明主。
宴会初始,众人言谈尚拘谨于诗词歌赋。直到论及边关布防与漕运经济之时,一直静坐品茶的赵公子忽然开口。
她并未引经据典,而是以商事喻国策,以棋理论格局,言辞精辟,视角独特,往往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从漕运损耗谈到物资调配,从边关互市论及人心向背,其见解之独到,格局之开阔,令在座许多浸淫此道多年的幕僚都暗自心惊。
白王始终静听,指节轻轻叩着桌面,忽然打断一位正在高谈阔论的老学士,温声道:陈老,且听赵公子之言。此言虽朴,却如利剑,可破迷雾。
他转向赵敏的方向,虽不能视,那份专注与欣赏却清晰可感,赵公子高才,不知师从哪位大家?见解实在不凡。
赵敏执扇微礼,从容应对:殿下谬赞。在下闲散之人,不过随家中长辈耳濡目染,略通皮毛罢了。她言语谦逊,气度却不卑不亢。
萧崇微微一笑,竟亲自执壶,示意侍从为赵敏斟酒:公子过谦了。能于无声处听惊雷,于平凡中见真章,此乃大智慧。这一杯,敬公子。
席间顿时一静。
白王亲自敬酒,这可是极高的礼遇。
众人看向赵公子的目光,愈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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