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学,王婵来陪舅姥姥用午饭,饭后喝茶,还没说上几句话,侯府的一个老管家匆忙跑进来,说有贵客派小厮来报信,马上就要过府拜访。
侯夫人问是谁家的贵客,侯爷呢?老管家说侯爷一早出门巡查,找不到侯爷,这才禀报到了侯夫人这里,至于贵客到底是谁,老管家也不清楚,只是看着对方派来报信的小厮,身上穿的讲究,思量着是富贵人家。
既然如此,还是准备着迎客吧,侯夫人起身,让王婵在此等她,接待过客人就回来,然后换身衣服,去了前院。
侯夫人刚走,大舅母安氏来了。安氏是来和婆母说小姑娘的错处的,结果进门一看,婆母不在,那小丫头竟然端坐在矮榻上,当真是没有规矩!
其实并不怪王婵,是侯夫人和小姑娘亲近,每每两人说话,侯夫人都拉着小姑娘坐在自己身边,因此这时王婵才坐在了侯夫人惯坐的矮榻上。
安氏不常来婆母这里请安,不知道这一点,只认为是小姑娘不懂礼数,加上心里本就对她有了芥蒂,夏日炎热心火旺盛,安氏帕子一甩,出口训斥:“表小姐倒是坐得踏实,长辈不在,也轮不到你小小年纪坐到主位上啊!”
正要起身行礼的小姑娘,一听安氏夹枪带棒两句话,顿时不想站起来了,心里疑惑,安舅母这是怎么了,舅姥姥不在,她连表面的柔顺都不愿装?
安氏见小姑娘受了教训,连句认错都没有,还沉心静气地坐着,一双澄紫的大眼睛盯着她,看得人心里发毛,真是怪事,长辈教育小娃娃,理所应当,况且这里还是自己家,我凭什么心虚,堂堂侯府大夫人,还要顾忌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
“怎么,你唤我一声舅母,我还说不得你几句了?听闻你在跟着绣娘学做香囊,可有此事?”
“却有此事。”
呦呵,小丫头还有胆子承认,不知羞耻,安氏这下更有发难的理由,伸手一指小姑娘,声音也提高不少:“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想着私相授受勾搭表哥们!我侯府可容不下表小姐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劝你趁早找别的地方攀高枝去!”
王婵一听这话,更加糊涂,什么私相授受,什么攀高枝,她给自家师父做的香囊,怎么就碍了安舅母的眼?
“舅母误会了,香囊我是要送给家兄的,和表哥们无关。”
“还想狡辩!你敢说你不贪图侯府的富贵?你那院子怎的早早用冰?难道就你一个小丫头金贵娇气?我家清茹还没喊热呢,夫子难道没教过你,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也算安氏倒霉,受了许莲的挑拨,来找王婵的茬儿,那可是舌战群儒,说哭夫子的人,会被一个后宅妇人说服吗?
小姑娘心知安氏今日就是来挑她的错的,必不会善罢甘休,面子已然撕破,那她也不必忍气吞声,受人误会了。
“冰盆是临江侯舅姥爷安排的,长者赐,不敢辞,甜甜并不知坏了侯府的规矩。况且食无求饱,坏了自己的身子惹父母忧心,居无求安,连累子女流离失所不得安生,是为不孝不悌,甜甜断不敢那样做,还请舅母见谅!”
啊?小姑娘说什么?她提早用冰,骄矜傲慢,还有理了?!自己说她几句,倒成了要她不孝不悌?诡辩的小丫头,跟着欧夫子读书,就是为了口吐莲花来气她的?!
安氏气得眼前发黑,嗓音尖利地叫道:“你!岂有此理!”
安氏气急败坏一声大叫,正要上前拉扯小姑娘,只听这时门外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好一个食无饱居无安是谓不孝不悌,表小姐好口才!”
王婵抬头,向声音处望去,只见一位十八岁上下的清俊男子,长身玉立,身后是满面怒容的侯夫人舅姥姥,正直勾勾地瞪着安舅母。
男子大步进门,待看清那位“表小姐”的面容后,大吃一惊,呆愣片刻,才一撩衣摆,端正跪在地上,把屋内众人吓了一跳,就连王婵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瑞王府世孙,王柬,拜见清平公主!”
来人正是顺贤帝的嫡亲皇叔,老瑞王的长孙,老瑞王娶了临江侯许坤的长姐做王妃,因此许坤是瑞王世孙,王柬的正经舅公。月中许坤过寿,王柬办差离此不远,于是特来拜见一番,亲自祝寿。
被侯夫人迎进正院,正巧听到安氏指责表小姐贪图侯府富贵,然后便是小姑娘滴水不漏的一番驳斥,王柬最敬重有学问能言善辩之人,便有了见一见这小姑娘的心思,没想到,竟是大名鼎鼎的清平公主。
身份被人一句道破,王婵心中郁闷,这回瞒不住了,怨念地看向那位陌生男子,王柬以为小姑娘不认得他,才如此看他,于是又出言补充道:“公主殿下不记得我?去岁小年夜宫宴,我曾随祖父瑞王一道入宫,为殿下庆生。”
是吗?还真没印象,那日净顾着陪便宜父皇演认亲大戏了。既然他说是瑞王府的,那就是吧,论起来他是自己的嫡亲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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