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桌面上的座机就发出刺耳的嗡鸣,来电显示栏跳动着“市第一监狱”五个字,“阮清禾女士?我是监狱管教刘队。”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嘈杂的背景音,隐约能听见男人的痛哼,“秦子昂在监舍被人打了,三根肋骨断了,现在躺在医务室喊着要见你,说有舒氏的‘保命机密’给你,还说只有你能保他出来。”
阮清禾指尖在文件上划过“秦子昂挪用公款明细”的标题,订婚宴上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秦子昂被霍廷州按在地上时,还扯着嗓子喊“我手里有舒振邦偷税的证据”,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让她嗤笑出声。“刘队,我和秦子昂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他的事,我管不着。”
“可他闹得厉害,说要是见不到你,就把所谓的‘机密’捅给媒体。”刘队的声音沉了沉,“舒氏刚稳下来,要是再出负面新闻……你最好还是考虑下,或者派个代表过来也行。”
“不必。”阮清禾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页的声响透过听筒传过去,“他要捅就捅,舒氏经得起查。倒是你们监狱,犯人在里头被打成重伤,该给我个说法。”说完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按断了电话,桌上的文件被她翻得“哗哗”响,全是秦子昂这些年在舒氏安插人手的记录。
市第一监狱的医务室里,秦子昂裹着渗血的纱布蜷缩在铁床上,每呼吸一次,肋骨就传来钻心的疼。他盯着手机里“通话被挂断”的提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怨毒和绝望。三天前他被送进来时,怀里还藏着个旧U盘,里面是舒振邦十年前偷税漏税的凭证,那是他留的最后一张底牌,本想等阮清禾需要时拿来换自由,可他忘了,监狱里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
“秦总,还躺着呢?”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堵在医务室门口,胸口纹着狰狞的青龙,正是监舍老大张彪。他以前是做建材生意的,被霍廷州的公司挤垮后才落网,听说秦子昂是被霍廷州送进来的,第一天就没给好脸色,“听说你要见阮清禾?就凭你现在这德行,人家能搭理你?”
秦子昂想坐起来,刚一动就疼得倒抽冷气。他清楚张彪的底细,也知道监狱里的规矩,新人要么服软当狗,要么硬刚被打残。他刚进监舍那天,就因为不肯给张彪递烟,被对方薅着头发往墙上撞,额头磕出的血口子现在还没好。从那天起,他就成了监舍里的“公奴”。
每天凌晨四点,别人还在睡,他就得爬起来给监舍六个人叠被子,叠得有一丝褶皱,张彪的皮鞋就会踹到他背上;中午去食堂打饭,他得先把张彪的碗盛满,自己只能吃别人剩下的菜汤泡饭;晚上其他人打牌,他要蹲在旁边给所有人捏脚,捏得慢了,烟灰就会弹到他脖子里。昨天他趁打饭时偷偷藏了个馒头,想留着当夜宵,结果被张彪的小弟搜出来,几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肋骨就是那时候断的。
“动不了?”张彪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故意把烟灰弹在秦子昂的纱布上,“当初你挪用公款的时候,怎么不说动不了?跟霍廷州作对的时候,怎么不说动不了?我告诉你,在这儿,要么听话,要么死。”他指了指门口,“十分钟后,把我那件皮夹克洗干净,要是还有一点油星,你今天就别想下床。”说完,带着两个跟班扬长而去,留下满室的烟味。
秦子昂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胸口,眼泪混合着冷汗往下流。他想起一年前,自己还在舒氏的高管办公室里,穿着定制的阿玛尼西装,手里把玩着限量版钢笔,对着下属颐指气使。那时候,张彪这种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可现在,他却要在这人面前摇尾乞怜。
“刘队让你赶紧滚起来干活!”张彪一脚踹在床腿上,铁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今天轮到你打扫女监的厕所,要是敢偷懒,晚上就别想睡觉!”
秦子昂咬着牙,用胳膊撑着床沿,一点一点地挪下床。刚落地,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他直抽气。他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洗衣房挪,每走一步,肋骨就像要断成更多截。洗衣房里弥漫着一股馊味,几十个塑料盆堆在地上,里面泡着犯人的脏衣服,水面上飘着一层油星和污垢。张彪的那件黑色皮夹克就扔在最上面,领口和袖口全是油渍,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呕吐物。
秦子昂咬着牙,用胳膊撑着下床,刚站直身体就眼前发黑,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他扶着墙慢慢挪到走廊,远远就闻到女监厕所飘来的酸臭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自己以前在舒氏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办公桌上摆着进口的咖啡机,手下的部门经理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秦子昂看着地上的皮夹克,突然想起自己和舒曼柔勾结的那些日子。那时候,他是舒振邦的私生子,虽然没名分,但在舒氏挂着“市场部总监”的头衔,手里握着实权。他早就觊觎舒氏的家产,知道舒振邦重男轻女,就把主意打到了舒曼柔身上。他故意接近舒曼柔,哄她说“只要生个儿子,舒家主母的位置就是你的”,还承诺以后会帮她把阮清禾赶出去。舒曼柔被豪门富贵迷了眼,对他言听计从,不仅跟他发生了关系,还帮他在舒振邦面前说好话,让他安插了好几个亲信进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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