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内的暗流,并未因苏护的反叛与闻仲的远征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激起了更剧烈的反应。以首相商容、亚相比干为首的朝堂老臣,忧心忡忡,屡次劝谏,却难抵帝辛日益骄纵之心,更挡不住那悄然环绕在君王身侧,日益浓郁的妖异魅惑之气。九间殿上,忠言渐稀,谄媚日盛,一股大厦将倾的腐朽气息,已然在无声蔓延。
西岐,西伯侯府。
姬昌坐于案前,并非批阅奏章,而是推演着那玄奥的先天八卦。龟甲灼裂,蓍草纷陈,卦象显示,并非一片坦途,而是潜龙在渊,暗藏杀机与莫大机缘。他眉头深锁,仁德的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忧虑。凤鸣岐山,是吉兆,亦是催命符。这“天命”二字,重逾山岳,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父亲。”长子伯邑考端着一盏清茶走入,神色恭谨,“您已推演三日,还需保重身体。”
姬昌抬头,看着温润如玉的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邑考,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西岐,已站在了风口浪尖。”
伯邑考不解其深意,只道是父亲忧心国事,温言劝慰道:“父亲仁德布于四方,民心所向,纵有风雨,亦能安然度过。”
姬昌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只是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那阴沉的天际,仿佛能看到那无形的劫网,正缓缓向西岐罩落。
昆仑山,玉虚宫。
“申公豹已下山。”白鹤童子恭敬禀报。
云床之上,元始天尊微微颔首,眸光清冷:“此子心思活络,善于机变,正合入劫,牵引因果。广成子。”
“弟子在。”一身八卦道袍的广成子出列躬身。
“时机将至,你且做好准备,携翻天印下山,辅佐天命,顺天应人。”
“尊法旨。”广成子眼中精光一闪,退入仙光之中。
元始天尊目光扫过座下其余弟子,南极仙翁、赤精子、黄龙真人……个个修为精深,却大多面带红尘杀劫之气。“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之语犹在耳边,但有些劫数,避是避不开的。他心中已有计较,哪些弟子该入世应劫,哪些该留守山门,维系道统。封神榜上,神位有数,他阐教弟子,当占其优。
金鳌岛,碧游宫。
气氛却与玉虚宫截然不同。万仙阵内,演练不休,剑气冲霄,煞气弥漫。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四大亲传弟子坐镇四方,督促门人演法。然而,门下弟子众多,心性不一。有那苦修不缀,谨遵师命的;也有那交游广阔,因果缠身,面露焦躁的;更有如九龙岛四圣、金鳌岛十天君这般,早已摩拳擦掌,欲要下山一会阐教门人的。
通天教主高坐碧游床,青萍剑横于膝上,面无表情。他能感觉到,那劫气如同附骨之疽,已然侵入金鳌岛。他虽下令紧闭洞门,但门下弟子并非傀儡,各有心思。尤其是那随侍七仙中的长耳定光仙,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多宝。”通天教主忽然开口。
“师尊。”多宝道人躬身。
“传令下去,凡我截教弟子,若执意下山,需立下誓言,生死自负,莫要牵连教门。”通天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截教之道,在于截取一线生机,强留,反而不美。
首阳山,八景宫。
玄都**师静立丹炉之旁,炉中九转金丹已近成型,紫气氤氲。老子圣人依旧闭目神游,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但玄都知道,老师早已算定,人教亦需在此劫中,落下关键一子。那枚即将炼成的九转金丹,或许便是契机。
西方,灵山。
接引与准提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深意。
“师兄,东方劫气已浓,正是我西方大兴之始。”准提道人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热切。
接引道人面露疾苦,低宣一声佛号:“然机缘亦伴随风险,东方三清,非是易与之辈。需谨慎行事,徐徐图之。”
“师弟省得。”准提点头,目光已投向东方那纷乱之地,开始物色那“有缘之人”。他手中七宝妙树微微晃动,洒下点点琉璃佛光,悄无声息地跨越虚空,落向某些身陷劫中、心志不坚的修士身上。
北冥汪洋,妖师宫。
鲲鹏老祖隐于无尽黑暗之中,阴冷的眸光注视着洪荒大地。“哼,三清内斗,巫妖之后,又一轮回。且看此番,谁人能笑到最后。”他并未打算直接插手,但暗中搅动风云,伺机夺取好处,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幽冥血海,冥河老祖更是兴奋不已,亿万阿修罗磨刀霍霍,只待杀劫彻底爆发,他便要驱使儿郎们冲出血海,掠夺生灵精血魂魄,壮大自身。
九天时空秘境。
时辰道人将诸方动静尽收眼底,如同观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圣人的算计,修士的挣扎,众生的迷茫,在他那历经混沌、开天的古老心境中,激不起太多波澜。
唯独那缕与永稀相关,又与遥远“变数”隐隐勾连的道韵,让他保留着一分额外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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