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序列：终成禁忌旧日 第44章 苍白低语

林恩伏在冰冷的炮塔基座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主舰侧舷破损处的分析与规划中。

解密学者的能力将远处的细节不断拉近、解析，在脑海中构建着三维模型，计算着淤泥的厚度、扭曲金属的强度、以及可能存在的内部结构。

从哪里入手最省力？需要什么工具？挖掘的动静会多大？巡逻队的间隙有多久？一个个问题飞速闪过，又被他逐一推演。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股没来由的、冰冷的悸动陡然沿着脊椎窜上后脑！

那不是外界的声音或能量波动，而是源于他自身灵性最本能的预警。

——仿佛被某种极其古老、极其冰冷的视线悄然扫过。

他猛地绷紧身体，几乎是僵直地、一寸寸地回过头，目光锐利地扫向身后下方的阴影区域。

起初，那里只有交错垒砌的锈蚀钢板和断裂的管道，弥漫着海底特有的死寂与朦胧。

苍白核心的光辉在那里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

但下一秒，林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

在那片最深沉的阴影里，倚靠着一截断裂龙骨的轮廓，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存在”显露出了痕迹。

它不像其他船缚尸械那样散发着明显的能量波动或怨恨气息，反而像一块彻底冷却的炉渣，死寂、冰冷，没有任何生命或亡灵该有的“活性”。

它的形态更加支离破碎，躯干上金属与枯萎血肉的融合显得更加扭曲和不自然，甚至可以看到一些苍白的、类似石珊瑚或无机结晶的物质从那些可怕的伤口中蔓生出来，覆盖了部分表面。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头部。

它没有像同类那样佩戴着残留的舰长帽或头盔，它的半边头骨似乎缺失了，暴露出的不是大脑，而是某种干涸的、布满细微管道的复杂结构。

它仅存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眶里，里面燃烧着的，不再是幽蓝的灵魂火焰，而是一小簇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冰冷的苍白火星。

正是这簇苍白的火星，让林恩的灵性产生了剧烈的、近乎恐惧的共鸣！

那火星散发出的气息，与下方那颗巨大核心同源，但却更加……内敛，甚至可以说是……残破。

仿佛是从核心上剥离下来的一粒微不足道的碎屑，沾染在了这具本该彻底湮灭的躯壳上。

它没有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注视”的感觉都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

它只是那样静静地、死寂地存在于阴影之中，那簇苍白火星微微闪烁，映照着林恩惊疑不定的脸庞。

这不是巡逻者。它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意图。

这更像是一个……沉默的观察者，或者说，一个被遗弃在此的、残存的……记录装置。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恩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爆发逃离，但他的理智强行压下了这种冲动。

他的“解密学者”直觉没有感受到直接的恶意，反而从对方那残破的状态和奇异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被强行束缚于此的停滞感。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自己不会因为任何突然的动作刺激到对方。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那簇苍白的火星，尝试着用自己那微薄的、与机械灵界有一丝联系的灵性，极其谨慎地向对方传递出一个模糊的、不含敌意的意念：

“你是谁？”

没有回应。

那簇火星只是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依旧死寂。

林恩不死心，他回想起之前触摸残骸时感知到的信息碎片，尤其是关于“最终屏障”和那个齿轮徽记的强烈印象。

他尝试着将这部分模糊的意象，混合着探究的意念，再次传递过去。

这一次，有了反应！

那具沉寂的尸械躯体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发出几声几乎听不见的、细碎的金属摩擦声。

它眼眶中那簇苍白的火星骤然亮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能量。

紧接着，一段极其混乱、破碎、仿佛受到严重干扰的意念流，断断续续地、直接涌入了林恩的脑海。

那感觉不像交流，更像是一台损坏严重的记录仪在无意识地播放着残存的碎片数据：

“……指令……冲突……最高权限……覆盖……错误……错误……”

“……为了屏障……荣耀归于‘锻炉之心’……但命令……命令来自……”

“……内部……污染……信号……伪装……背叛……”

“……阻止……必须阻止……权限认证失效……锁死……”

“……沉没……沉没不是终结……系统……强制休眠……等待……”

“……唤醒……错误唤醒……核心协议……不完整……指令集……缺失……”

“……观察……记录……变量……外来者……同源……异质……错误……亦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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