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
赵姬的惊呼在狂暴的血池漩涡轰鸣声中显得异常尖锐,如同金箔被强行撕裂。她霍然转头,美眸死死盯住阴影中那道模糊的轮廓,慵懒、算计、胜券在握的从容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被毒蛇舔舐后颈般的冰冷忌惮。那只即将握紧、彻底碾碎囚笼的玉手,硬生生僵在半空,指尖掐着的印诀微微颤抖。
那道阴影构成的轮廓极其模糊,仿佛只是光线扭曲形成的错觉,又像是浓墨滴入血水晕开的短暂痕迹。唯有两点幽光,在阴影深处亮起,并非锐利,却比万载玄冰更寒彻骨髓,比九幽深渊更不可测。那两点幽光落在赵姬身上,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瞬间冻结、洞穿。
“时辰…未至…” 那金石摩擦般冰冷滞涩的声音,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和血池的咆哮,再次直接在赵姬的识海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压力和不容置疑的意味。“地火…人魄…双钥…归一…方为…长生之机…你…太急了…”
这声音如同冰冷的凿子,狠狠敲在赵姬的心神之上!她精心布局,不惜以骊山为炉,以万灵血池为鼎,更暗中掳来身负玄鸟血脉的秦宫遗珠作为核心祭品,眼看人魄之钥即将大成,竟被这老鬼斥为“太急”?还说什么“双钥归一”?地火之钥…难道…
电光石火间,赵姬的目光猛地扫向正在血池漩涡边缘苦苦挣扎的阮桀!是了!这小子身负戮神傩力,引动骊山地火熔炼伪丹,更得了那地火精粹的气息…那便是…地火之钥的雏形?!
一丝被愚弄的狂怒和更深的贪婪瞬间取代了惊骇!这老狐狸!他早就知道!他故意让自己来主持这骊山血祭,吸引所有火力,而他则躲在暗处,等着收割最终的果实!包括这个身怀地火之钥雏形的小子!
“吕不韦!” 赵姬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绝美的脸庞扭曲出刻骨的怨毒,“你算计我?!” 她周身气势轰然爆发,杏黄宫装鼓荡如云,一股阴寒邪异却磅礴无匹的力量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汐,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冲击着血池漩涡,竟让那狂暴的吸力都出现了片刻的迟滞!
“算计?” 阴影中的轮廓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那金石摩擦般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合作…共赢…你取…长生之钥…老夫…只需…那双钥归一…之机…参悟…长生之秘…何来…算计?”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如同冰冷的锁链,将赵姬的狂怒死死锁住。共赢?这老鬼要的是参悟双钥归一之机的奥秘!那才是他真正的目标!而自己,却要冒着身死道消、与天下为敌的风险,替他炼成这长生之钥?!
就在两大幕后巨擘于阴影和意念中激烈交锋、恐怖的气机在血池上空无声碰撞撕扯的刹那——
下方,那被血池漩涡恐怖吸力死死拉扯、正缓缓沉向无底深渊的星光囚笼碎片中!
“呃…!” 阮桀发出一声闷哼,意识在灵魂被亿万毒针攒刺的剧痛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赵姬那“炼”字诀引动的无形魂刺,带着万灵血池积攒千年的怨毒、阴煞、污秽之力,无视了肉身的防御,狠狠扎入他的识海!无数混乱的、充满极致痛苦的嘶嚎、诅咒、绝望的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仅存的理智!
伪丹的力量在体内疯狂奔涌,本能的毁灭**被这污秽魂刺刺激得如同沸油泼入烈火!右臂的暗红丹纹如同烧红的烙铁,光芒吞吐不定,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开!一股想要撕碎一切、毁灭一切的狂暴冲动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
“阮桀…!” 玉树微弱却带着焦急的呼唤,如同穿过惊涛骇浪的微弱星光,刺入他混乱的识海。
阮桀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他布满血丝、几乎被狂暴戾气占据的瞳孔,艰难地聚焦在身前。
玉树枯槁的银发上燃烧的魂焰,在血池魔威和污秽魂刺的双重压制下,已经黯淡到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银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她那燃烧着微弱银焰的脸庞,正吃力地转向他,墨玉般的瞳孔深处,那片混乱的星海在魂焰的余晖下暂时退却,清晰地映照出阮桀此刻濒临失控的暴戾模样,以及…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如同碎裂琉璃般的深深担忧和恐惧。
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阮桀被那戮神傩力和血池污秽彻底吞噬,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这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阮桀被暴戾和痛苦充斥的心脏!
“吼——!”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不是发泄,而是强行将那股毁灭的冲动死死压回伪丹深处!布满暗红丹纹的右臂猛地抬起,却不再是攻击,而是狠狠一握!
噗嗤!
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混合着伪丹的暗红煞气涌出!剧烈的**疼痛混合着守护玉树的执念,如同两根冰冷的钢钉,将他那即将崩溃的理智死死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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