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在溶洞中缓缓平息,只留下刺鼻的金属熔融气息、能量过载的焦糊味,以及无处不在的、细微的尘埃落定声。玉树**的双足,踩在尚存余温、布满尖锐金属碎屑的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每一步,新生的、透着淡淡暗金光泽的脚掌肌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遗迹金属地板的冰冷触感,以及那些碎屑的棱角,却奇异地并未被划伤,只有一种坚硬的钝感。
裹在身上的褴褛深衣,勉强遮体,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新生的、异常敏感的肌肤,带来阵阵异样的触感。体内,那股因混沌能量重塑而获得的、澎湃的力量感,如同暗流汹涌的深海,与灵魂深处因阮桀沉寂而带来的巨大空虚感,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极端对比。每一次呼吸,肺腑间都充满了遗迹内部特有的、带着金属锈蚀和尘埃陈腐气息的冰冷空气,让她因爆炸冲击而依旧隐隐作痛的胸腔感到些许不适。
她站在被炸开的窟窿前,如同站在巨兽狰狞的伤口边缘。窟窿之内,并非预想中的黑暗,而是一条向斜下方延伸的、异常宽阔、却残破不堪的金属长廊。
长廊的墙壁、天花板、地面,皆由与外部巨壁同源的暗青色金属铸造,布满了无法理解的流畅线条和几何纹路,科技感与某种神秘的仪式感诡异交融。然而,此刻这条长廊,却如同经历了一场末日风暴。
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撕裂状豁口和能量灼烧的焦黑痕迹,扭曲的金属构件如同怪物的骨骸般支棱出来。天花板上,原本可能存在的照明系统早已彻底损坏,只留下一个个黑洞洞的窟窿和垂落下来的、断裂的、闪烁着微弱电火花的线缆,如同垂死的神经束。地面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万年的尘埃,却依旧能看出原本平整光滑的质地,此刻被散落的金属碎片、崩落的墙体碎块以及一种灰白色的、如同某种有机物风化后的粉末所覆盖。
空气中,弥漫着比外面更加浓重的、时光腐朽的死寂气息,混合着微弱的臭氧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古墓深处的那种阴冷。寂静,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一种足以将人逼疯的、绝对的寂静。只有她自己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鼓膜。
长廊极深,向前延伸不出十丈,便被更多的坍塌物和扭曲的黑暗所吞噬,看不到尽头。唯有墙壁某些尚未完全断裂的暗金色能量线路,如同垂死病人的血管,极其极其微弱地、间隔很久地闪烁一下,提供着唯一的光源,也将这片废墟映照得更加鬼魅阴森。
玉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尘埃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灵魂深处,那幅烙印下的星辰图谱,如同精准的导航,明确地指引着方向——沿着这条残破的长廊,继续向下,深入这片上古星骸的心脏。
她迈出了脚步,踏入了长廊。
脚步声在绝对寂静中被放大,回荡出去,又迅速被厚重的尘埃和扭曲的金属结构吸收,显得异常沉闷。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些墙壁上的豁口后面,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仿佛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垂落的线缆偶尔爆起一两点电火花,发出“噼啪”的轻响,都会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她走得很慢,很小心。新生的躯体力量虽足,但对环境的感知和掌控还处于一种陌生的磨合期。精神的弦紧绷到了极致,阮桀最后沉寂前传递的“等我”二字,如同唯一的火炬,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中,支撑着她前行。
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
她看到一具嵌在墙壁撕裂口处的巨大残骸!那并非人类或任何已知生物的骨骼,而是一种类似于金属与某种晶体融合的诡异框架,扭曲断裂,表面布满了烧蚀的痕迹,仿佛被无法想象的高温瞬间汽化了大半。残骸的姿态,还保持着某种向前扑击或挣扎的绝望。
她又看到地面上一片异常干净的区域内,散落着几件奇异的器物。一件如同由水流构成的、却凝固成金属形态的圆盘,中心镶嵌着一颗早已黯淡的宝石;一柄造型古朴、刃口却闪烁着分子级别锋锐寒光的短杖,断成了三截;还有几块破碎的、上面蚀刻着无法解读文字的暗色石板。
这些是这座遗迹曾经的居住者或守卫者留下的吗?他们遭遇了什么?为何如此强大的文明造物,会毁灭得如此彻底?
历史的厚重与文明的悲凉,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能量残留似乎越发活跃。不是那种狂暴的毁灭性能量,而是一种哀伤的、不甘的、仿佛无数灵魂低语的意念残留?它们萦绕在破损的能量线路之间,萦绕在那些残骸之上,让这片死寂的空间,充满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怨念场!
玉树只觉得头皮发麻,新生的灵魂异常敏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弥漫的绝望与不甘。她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紧守灵台,抵御着这股无形意念场的侵蚀。怀中的青铜星匣,在这环境里,如同沉睡般死寂,再无半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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