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字秘库的废墟,空气仿佛被那具从死亡中爬起的尸魇所冻结。尸魇左臂破口处涌出的粘稠黑液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腐臭,混合着离魂香的甜腻、血腥的铁锈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足以麻痹神经的致命瘴气,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一寸空间。厚重的尘埃不再是无声的挽纱,而是被尸魇身上散发的阴冷死气所浸染,带着一种粘滞的、令人皮肤发麻的寒意。
崩塌废墟的角落。
玉树僵直的身躯深陷在冰冷的尘埃中,如同被无形的冰棱钉在原地。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刚刚因恨意而凝聚的力量,也短暂冻结了那汹涌的悲伤洪流。她失焦的眼眸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瞳孔深处映照着那片阴影中缓缓抬起的、流淌着恶臭黑液的枯爪,以及那两点如同地狱鬼火般幽幽亮起的暗红光芒!
那目光!
冰冷!怨毒!贪婪!
如同实质的毒针,狠狠刺穿了她刚刚复苏的灵魂!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面对终极邪恶的本能战栗,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新生的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嗬…嗬…” 尸魇那如同破旧风箱抽动、带着粘液阻塞感的低喘,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如同死亡的丧钟在耳边敲响。它抬起的枯爪微微颤抖着,沾满粘稠黑液的指尖,遥遥指向玉树的心口——那暗金光芒刚刚收敛、新生的心脏正在有力跳动的位置!目标依旧是她的血脉核心与混沌源痕!
恐惧!
纯粹的、压倒一切的恐惧!
比面对幽绿窥探时更甚!比濒临死亡时更甚!因为这不再是阴谋与算计,而是**裸的、源自腐朽与死亡的、最原始的恶意!它要吞噬她!从**到灵魂!将她拖入永恒的腐朽深渊!
身体的剧痛、新生的虚弱、巨大的悲伤,在这直面尸魇的恐怖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求生的本能如同被点燃的引信,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疯狂尖叫!
逃!
必须逃!
离开这里!远离这具邪恶的怪物!
玉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驱动这具刚刚复苏、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她那只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新生的肌肉纤维在意志的催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尖痉挛着抠住冰冷的岩石碎块,手肘艰难地试图支撑起上半身…
然而——
太慢了!
那尸魇僵硬抬起的枯爪,在短暂的停滞和适应后,动作陡然加快!伴随着一连串更加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摩擦“咯咯”声和皮肉撕裂的“嗤嗤”声,它佝偻的躯干猛地向前一倾!
那只流淌着恶臭黑液的枯爪,如同离弦的黑色毒箭,带着一股阴冷刺骨的腥风,撕裂粘滞的空气,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直插玉树的心口!指尖那粘稠的黑液在高速移动中拉出细长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丝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避无可避!
挡无可挡!
玉树眼中那因恐惧而凝聚的光,瞬间被绝望的灰暗所覆盖!她甚至能“闻”到那枯爪上散发出的、足以腐蚀灵魂的恶臭!身体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想要用那只新生的右臂去格挡…但那动作在尸魇的速度面前,如同蜗牛爬行!
完了…
刚刚重获新生就要葬身于此,葬身于这由自己恨意间接唤醒的怪物爪下…
桀…对不起…我终究…没能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判决,在她意识中一闪而过。巨大的不甘与绝望,混合着对阮桀无尽的思念,如同最后的燃料,在她沉寂的灵枢核心轰然点燃!
“不——!!!”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恐惧、绝望、不甘与极致愤怒的尖啸,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深处炸响!这声音尖利刺耳,如同濒死凤凰的悲鸣,穿透了厚重的尘埃与死气!
就在这尖啸发出的同时!
就在那枯爪的乌黑指尖即将触及她褴褛深衣的千钧一发之际!
玉树那只因恐惧和绝望而死死抓在心口位置的右手!
那只刚刚在新生淡金光泽覆盖下完成初步愈合的右臂!
尺骨深处,那枚沉寂如同死火山般的混沌源痕!
仿佛感应到了宿主灵魂深处那最极致的求生意志与滔天的不甘怒火!
毫无征兆地自主爆发了!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练、都要纯粹、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原始狂暴意志的暗金色混沌源炁!
如同沉寂地壳下压抑了亿万年的熔岩,轰然冲破束缚!
不再是之前修复时的温顺流淌,也不再是反击枯瘦方士时被阮桀或血脉意志引导的形态!
而是最原始、最本能的爆发!
一道凝练如实质、只有拇指粗细、却蕴含着恐怖高温与毁灭气息的暗金光柱!
如同愤怒的狂龙,从玉树那只死死抓在心口的右拳拳峰咆哮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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