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黑色罗盘的指引,玄玑在星瘴弥漫、地势崎岖的峡谷中又穿行了近一日,终于抵达了所谓的“碎星山坳”。
这是一片极为特殊的区域。仿佛曾有数颗巨大的星辰碎片在此地碰撞、崩解,形成了无数犬牙交错的尖锐山峰和深不见底的幽谷。山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铁色泽,布满了撞击熔融后形成的琉璃状疤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金属腥气与一种万物终结般的死寂意韵,混乱的星辰辐射在此地达到了一个顶峰,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扭曲盘旋的暗色能量涡流。
罗盘的指针在此地疯狂转动片刻后,直指山坳最深处的一片区域。
玄玑收敛所有气息,将幻星珠的力量催发到极致,身形如同融入环境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朝着指针方向潜行。越往深处,那股令人心悸的寂灭之意便越发浓重,甚至隐隐引动他体内辰曜星力的自然排斥。
终于,他在一处由三座呈品字形分布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暗金色山峰环抱的谷地边缘,停下了脚步。
谷地中央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里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被人工清理出一片巨大的圆形区域。地面刻画着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阵法,阵法的基调和符文与之前在古驿站见过的“噬灵唤魔阵”同源,但却更加精密、更加邪恶百倍!
阵法由内向外分为三环。最内环,以九十九颗仍在微微搏动的、散发着浓郁生机与怨念的漆黑心脏作为阵眼,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丝丝缕缕的生命精气与魂魄怨力被强行抽取出来。中环,则镶嵌着数百块大小不一、但都蕴含着精纯寂灭星辰之力的暗色晶石,构成了阵法能量的核心。而最外环,则漂浮着无数扭曲哀嚎的亡魂虚影,它们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化作阵法的屏障与触角。
整个大阵散发出一种吞噬一切光明、终结一切生命的恐怖气息,正在缓缓运转,抽取着整个碎星山坳的寂灭星辰之力,以及那些作为祭品的生灵最后的精华。
而在阵法的最中心,盘坐着一个身影。
他同样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但袍服上绣着暗金色的、如同星辰崩灭轨迹的诡异花纹。他身形干瘦,露出的手掌如同鸡爪,皮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上面布满了更加密集、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咒文。他并未戴兜帽,露出一张如同骷髅般、眼窝深陷的面孔,一双眼睛完全是纯粹的墨黑色,没有眼白,仿佛两个通往虚无的洞口。
正是暗星阁的蚀魂长老!
他双手在胸前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发着元婴大圆满的磅礴威压,与整个邪恶阵法融为一体。阵法抽取来的寂灭星辰之力与生灵怨力,正源源不断地汇入他体内,似乎在修炼某种可怕的功法,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玄玑能感觉到,这蚀魂长老的气息,远比普通的元婴大圆满更加深沉、更加危险,带着一种直指神魂本源的阴冷与腐蚀性。
“以生灵为祭,聚寂灭之星力……如此伤天害理,罔顾人伦!” 玄玑心中杀意升腾。这暗星阁的行事,比之幽冥海亦不遑多让。
他仔细观察着阵法,寻找着破绽。此阵已成,且与蚀魂长老气息相连,强行攻击恐怕难以奏效,反而会打草惊蛇。
就在他沉吟之际,阵法中心的蚀魂长老,那双纯黑的眼眸忽然转动,毫无征兆地看向了玄玑藏身的方向!
“藏头露尾的小虫子,看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两块骨头在摩擦,直接响彻在玄玑的识海,“本座倒是好奇,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打扰本座修炼‘万寂星魂咒’?”
被发现了!
玄玑心中凛然,这蚀魂长老的灵觉竟如此敏锐!他不再隐匿,身形一闪,出现在谷地边缘,周身星辉流转,与这片区域的寂灭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道宗,玄玑。”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之气,“阁下在此布此邪阵,残害生灵,悖逆天道,该当何罪?”
“道宗?” 蚀魂长老纯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浓浓的讥诮与贪婪,“原来是道宗的娃娃。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身上……有很美味的星辰气息,而且如此纯净、如此……充满生机!正好作为本座‘万寂星魂’最后一步的祭品,助本座一举窥得化神之门!”
话音未落,他枯爪般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抓!
“寂灭星爪!”
一只完全由精纯寂灭星力凝聚而成的、布满诡异咒文的漆黑巨爪,凭空出现,带着湮灭生机、腐蚀神魂的恐怖意志,朝着玄玑当头抓下!爪风过处,连空间都仿佛失去了色彩,变得灰败!
这一爪,威力已然超越了寻常元婴大圆满的范畴,蕴含着一丝法则层面的寂灭真意!
玄玑不敢怠慢,星陨剑瞬间出鞘,清越的剑鸣响彻山谷!
“辰曜,斩邪!”
剑身之上,混沌星火轰然爆发,与煌煌星辉交融,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璀璨剑罡,逆斩而上!剑罡之中,隐隐有龙形虚影盘旋,散发出涤荡寰宇、守护众生的浩然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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