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概念健康特别会议厅里,投影仪正播放着全球“温暖指数”年度报告。
“各位请看,我国本季度温暖指标提升了百分之十二点三。”某国代表自豪地展示图表,“我们要求在政绩考核中加入这个概念健康维度,效果立竿见影。”
龙战坐在观察席上,和苏映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数据怎么来的?”芬兰代表推了推眼镜。
“哦,我们设立了‘每日微笑打卡’系统。”那位代表笑容可掬,“市民在政府APP上上传微笑照片,系统AI进行温暖度评分。得分高的居民在办理证件时可以走绿色通道。”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咳嗽。
网络意识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明显的困惑:“龙战,这个‘微笑打分系统’……我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人类逻辑太复杂,帮我分析分析?”
苏映雪轻声回应:“简单说,他们把温暖变成了可量化的商品。”
“更糟的是,这成了变相的社会控制工具。”龙战补充道。
这时,一位年轻代表站了起来——瑞典的莉娜,地球园丁网络最年轻的区域协调员。
“请允许我分享一个真实案例。”莉娜打开投影,“我国某市也引入了类似的温暖评估系统。结果上周,一位抑郁症患者在政务大厅崩溃大哭,因为系统显示他的‘温暖值’不达标,无法申请住房补贴。”
会议室安静了。
“工作人员当时说:‘先生,您需要先提升温暖值才能办理业务。’”莉娜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锥,“这位患者后来告诉我,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对他说:你不配获得帮助,因为你不够快乐。”
龙战看到好几个代表低下了头。
“这不是温暖,这是温暖的异化。”苏映雪站了起来,没有用麦克风,但声音传遍了安静的会议厅,“真正的温暖,是在你哭泣时给你一张纸巾,而不是要求你先笑起来。”
她走到台前,操作投影仪调出一张图片——某企业“概念健康部门”的内部文件。
“再看这个。”苏映雪指着屏幕,“某跨国公司要求他们的‘企业园丁’提供‘十五分钟快速幸福方案’,用于提升员工季度满意度评分。”
文件上赫然写着:
· 目标:员工情绪负面时间单次不超过15分钟
· 方法:提供即时心理按摩、正能量语录推送、办公室快乐操
· 考核:员工哭脸次数与部门绩效挂钩
“我采访了这家公司的一位园丁。”苏映雪说,“她告诉我,现在最常听到的话是:‘能快点吗?我只有十分钟时间不快乐。’”
会议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然后迅速变成了苦笑。
“问题就在这里。”龙战走到苏映雪身边,“当温暖变成指标,当心理健康变成KPI,我们就在用解决问题的工具制造新的问题。”
日本代表举手:“但如果没有量化指标,如何评估概念健康工作的效果呢?”
“好问题。”龙战点头,“茶话会网络的做法是——他们不评估花朵长得有多高,而是评估园丁是否提供了适合生长的土壤。”
他调出茶话会的“概念健康系统健康度评估工具”草案。
“看这个维度一:系统是否允许‘不参与的自由’?”龙战念道,“意思是,一个人是否有权说‘我今天不想温暖,只想安静’而不受惩罚。”
“维度二:温暖的表现形式是否多样化?哭泣可以是温暖的,沉默可以是温暖的,甚至合理的愤怒也可以是温暖的——如果它保护了某人的边界。”
“维度三:系统是否在创造新的压力源?比如‘微笑打卡’系统本身是否让不擅长微笑的人更焦虑?”
莉娜插话:“我们在瑞典试点的方法是:建立公民监督志愿者网络,叫‘花园守护者’。他们不评估别人,只观察系统——当发现某个政策或措施实际上损害了概念健康时,就拉响警报。”
“具体怎么做?”巴西代表感兴趣地问。
“简单说,我们是系统的体温计,不是医生的手术刀。”莉娜笑了,“比如上周,我们发现有学校把‘计划外时间课程’变成了‘计划外的计划内时间’——老师要求学生必须在这段时间‘自由发挥创造力’,还要写八百字心得体会。”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对!就是这个!”莉娜指着笑声,“花园守护者的作用就是指出这种荒谬。我们给教育局的报告标题是:《当自由变成作业,创造力就死了》。”
网络意识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现在明白了。人类需要的是……元监控?监控监控系统本身的系统?”
“差不多。”龙战低声回应,“关键是让理念保持弹性,不被僵化成教条。”
这时,一开始展示“微笑打卡”成果的那位代表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尴尬。
“我……可能需要撤回我国的报告数据。”他清了清嗓子,“听了各位的发言,我意识到我们可能走偏了。事实上,我妻子昨天还抱怨,说我现在回家后的微笑都像是‘政务厅限定版’,假得让她想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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