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瘟疫”这个词出现在茶话会的议题板上时,大部分成员都以为是某种疾病。
直到档案馆调出了那个文明的监测数据:
文明名称:瑟曦族(音译)
发展水平:准二级文明(已掌握行星际航行)
当前状态:文明衰退期
衰退原因:非战争、非资源枯竭、非天灾
诊断:集体意识陷入“存在虚无主义”,自杀率逐年攀升,生育率归零,文化活动停滞
民间称呼:绝望瘟疫
凯诺的光球旋转着展示图表:“瑟曦族在过去三百年里,科技稳步发展,资源充足,没有外部威胁。但大约五十年前,他们的哲学界发生了一场大辩论,主题是‘宇宙的意义是什么’,辩论最终没有结论,反而引发了全社会的存在危机。”
龙战看着数据:“所以他们不是病了,是……想不开了?”
“可以这么说。”曦光的光频带着同情,“光语族历史上也经历过类似阶段,我们称之为‘光之虚无期’——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解决了所有生存问题后,就会开始追问‘然后呢?’。如果找不到答案,就会陷入集体抑郁。”
晶体族晶核振动:“我们是通过结构美学找到答案的——当意识到每个晶体都是宇宙结构的微观体现时,我们就找到了存在的意义:成为完美结构的一部分。”
多面体传来概念:上位观察者层级的文明也有过这个阶段,解决方法是“观察他人”——通过观察其他文明的故事,找到自己存在的坐标。
林薇皱眉:“所以这是个……哲学危机?我们怎么帮?派哲学家过去开讲座?”
苏映雪想了想:“初心汤。”
“什么?”
“初心汤让我们体验了‘第一次观察的心跳’,那种最初的温暖和连接感。”她说,“也许瑟曦族需要的就是这个——重新感受到存在的温暖,重新发现连接的意义。”
凯诺赞同:“理论上可行。但瑟曦族现在处于高度封闭状态,他们主动切断了所有对外通讯,认为‘外部宇宙同样虚无’。我们怎么接触?”
网络意识让空间里浮现出一条路径:不是物理路径,是意识路径。
瑟曦族虽然物理上封闭,但他们的“集体潜意识”还对外界有微弱开放——就像人绝望时还会下意识呼救一样。
“我们可以通过意识共鸣,把初心汤的体验直接传递到他们的集体潜意识里。”凯诺分析,“但这需要极高的精度——太强会被视为入侵,太弱则无法穿透他们的心灵壁垒。”
“谁去送?”刀锋问,“这次总不能又是龙战吧?”
“这次需要整个网络。”龙战说,“瑟曦族的文明规模相当于人类二十一世纪初,整个网络的集体意识才够温和而强大,既不被拒绝,又能有效传递。”
于是,“光明计划”启动。
目标:通过意识共鸣,向瑟曦族传递“初心汤”体验,帮助他们重新发现存在的温暖。
第一步:调整共鸣频率,匹配瑟曦族的集体意识波段。
档案馆调出了瑟曦族的艺术、音乐、文学数据——那是他们繁荣时期的创作,充满生命力和希望。
“用这个作为‘钥匙’。”凯诺说,“先唤醒他们对美好时期的记忆,降低心灵壁垒的防御性。”
第二步:准备“初心汤”的强化版体验包。
不是简单的品尝,是沉浸式体验——从最初观察者的第一次心跳,到观察链网络的温暖连接,再到各个文明如何找到自己的意义。
第三步:建立意识桥梁。
光语族负责能量通道的稳定。
晶体族负责结构支撑。
上位观察者负责维度导航。
人类和档案馆负责情感编码。
网络意识统筹全局。
一切准备就绪,在茶话会的“共鸣大厅”进行。
所有成员按照意识光谱排列——从最理性的档案馆到最感性的光语族,形成完整的意识波动曲线。
“开始。”
共鸣启动。
首先,一段瑟曦族古老的摇篮曲旋律,通过意识通道,温柔地飘向那个封闭的文明。
那是他们文明初期的音乐,简单,温暖,充满希望。
遥远的瑟曦族母星上。
一个瑟曦族人(长得像会发光的海星,但此刻光芒黯淡)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死气沉沉的城市。
突然,一段几乎被遗忘的旋律在他脑海里响起。
他愣住了。
那是……祖母唱过的歌?
记忆涌来:温暖的巢穴,家人的触须轻抚,第一次看见星光的惊奇……
他的光芒微微亮了一点。
与此同时,其他瑟曦族人也陆续听到了“声音”。
不是物理的声音,是意识里的回响。
“第二步:传递初心汤。”
温暖的感觉开始流淌。
不是强制的快乐,是温柔的陪伴。
瑟曦族人“体验”到了:
宇宙的第一个心跳——那种纯粹的、无理由的“存在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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