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光柱与那充满恶意的“眼睛”最终在“静默观察者号”的持续火力与信标的联合压制下,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溃散、消失。山谷中央那片空间的异常扰动逐渐平息,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臭氧味和一种精神层面的、难以驱散的冰冷余悸。
短暂的死寂之后,通讯器里传来了议会操作员的声音,依旧保持着程式化的冷静,但语速快了几分:“空间节点威胁已暂时消除。信标运行正常,将持续监控该区域空间稳定性。地面小队,汇报伤亡情况。”
江屿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站起来,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小杰和李瑾。“无人死亡,均有不同程度精神冲击损伤。”他简略汇报,刻意隐瞒了自己动用“星火”力量和察觉信标异常的具体细节。
“收到。原地休整,等待进一步指令。”议会操作员说完便切断了通讯。
山谷里只剩下风吹过扭曲林木的呜咽声。江屿走到那块耗尽能量、光芒重新变得黯淡的石碑前,伸手触摸。石碑传来一股微弱而疲惫的意念,像是一个力竭的老者,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丝赞许——对他最后关头改变信标部署位置的赞许。
杨教授和阿古从山洞里跑出来,看到三人都还活着,明显松了口气。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阿古心有余悸地望着山谷中心那片仿佛被无形力量犁过一遍的土地。
“是‘窃火者’的投影,或者说,它力量的一次强行渗透。”江屿沉声道,感受着左臂深处“星火”根须传来的、如同安抚般的微弱暖流,“它想在这里建立一个桥头堡,但被阻止了。”
“议会……他们知道那个标记点有问题吗?”李瑾压低声音问,这是萦绕在每个人心头的疑问。
江屿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无法确定。可能是他们也被‘窃火者’误导了,也可能是……他们明知有问题,但依旧选择冒险,为了测试什么,或者为了获得某些数据。” 在更高层面的博弈中,他们这些地面人员的安危,或许从来不是优先考虑项。
休整了约半小时后,议会的指令再次到来。内容出乎意料的……“温和”。
“幸存者团队,鉴于你们在本次行动中的表现,以及‘摇篮’系统对你们团队的有限认可度,‘静默观察者号’决定授予你们临时性的‘保育区协作单位’身份。”
“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一、返回据点,利用你们对本地生态的了解,协助监控并稳定‘摇篮’系统异常引发的生态扰动,重点防范代号‘腐朽主宰’衍生物的再次活动。二、持续观察并记录那株特殊植物个体‘星火’的成长数据及对地脉网络的影响,所有数据需同步上传至我方。三、保持通讯畅通,随时准备接受新的协作任务。”
“作为回报,‘静默观察者号’将提供有限的轨道信息支持,并在必要时,为你们提供针对非议会威胁的有限度防御性援助。”
没有追究他们擅自更改信标位置的责任,反而给予了“身份”和“任务”。这看似是合作,实则是一种更高级的“招安”与“利用”。议会需要他们作为在地面上的眼睛和手脚,去处理那些战舰无法直接干预的、细碎的麻烦,尤其是与“摇篮”和本土生态相关的部分。
但无论如何,这暂时避免了直接的冲突,为他们赢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也提供了一个相对“合法”的存在理由。
带着复杂的心情,江屿小队与杨教授、阿古汇合,开始返回营地。一路上,能明显感觉到岛屿环境的变化。那种被“窃火者”降临意志扫过的冰冷感并未完全散去,一些敏感的变异生物显得更加焦躁不安。但同时,他们也注意到,在一些能量相对平和的区域,植被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
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营地时,看到的景象让他们精神一振。
以“星火”幼苗为中心,那片三色光晕笼罩的领域,范围竟然又扩大了一些,接近二十米直径。领域内的土地更加肥沃,几株新生的蕨类已经长到了小腿高,甚至出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小型真菌。莉莉正在领域边缘,小心地将一些采集到的、具有微弱治疗效果的新型草药分类晾晒。
而最令人惊喜的是石根!他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能够靠着窝棚坐着,浑浊的眼睛里恢复了些许神采,正静静地看着那株摇曳的“星火”。
“星火……它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莉莉迎上来,语气中带着欣喜,“你们离开后,它的光芒就一直很稳定,领域扩大的速度也加快了。而且,它似乎……在主动净化更远地方的混沌气息?”
江屿走到“星火”旁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幼苗与他左臂深处那点“星火”根须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一股温和而坚定的能量,正通过这种联系,缓慢地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精神。
他蹲下身,将手掌轻轻覆在幼苗旁边的土地上。意识沉入,通过那点根须的连接,他仿佛能“看到”一片更加广阔的图景——以“星火”为根,无数纤细的、由淡金和乳白能量构成的“根须”,正如同神经网络般,在岛屿的地下缓慢而坚定地蔓延,连接着那些残破的秩序网络节点,浸润着狂野的原始地脉,所过之处,混乱的能量被抚平,被侵蚀的土地焕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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