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信箱”岩石处出现的那面小镜子,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泉眼营地刚刚因击退狼群而获得的短暂轻松。镜子,这种光滑、规整、能精确反射光线的现代工业产品,与之前粗糙的肉干、烟草和手绘地图形成了鲜明对比,传递出一种截然不同的信号,冰冷而精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文明”气息。
“他们...他们这是要干嘛?”阿古趴在了望塔冰凉的木栏上,脖子伸得老长,努力想看清那面在清冷月光下偶尔闪烁出锐利光芒的小镜子,“用镜子晃我们?挑衅吗?这也太幼稚了!”
“不像挑衅。”江屿举着巴勒的“千里眼”,眼眶被冰凉的铜管硌得有些发红,但他一动不动地观察着。那面镜子被一根细绳巧妙地挂在树枝上,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它的反射光并非随意乱晃,而是有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时而是长时间的稳定反光,如同夜空中一颗固执的星辰;时而短暂地闪烁几下,间隔时间似乎并不随机,带着明确的意图。
“它在...传递信息?”莉莉也看出了些端倪,语气带着不确定,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这种有规律的闪烁,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让人不安。
“是光信号。”巴勒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登上了了望塔,目光锐利地望向南方,“很原始,但有效。尤其是在夜晚,声音传不了那么远,但这光,只要对准了,就能直抵目标。”
光信号!这意味着对方的沟通方式升级了!他们不再满足于缓慢的、非实时的物品交换,开始尝试更直接的、近乎“对话”式的交流!
“他们想说什么?”阿古兴奋起来,摩拳擦掌,“是不是想跟咱们约架?还是想投降?或者...发现了好吃的想分我们一点?”
江屿没有理会阿古的胡猜,他全神贯注,用炭笔在随身携带的粗糙皮纸上快速记录着镜子反光的规律:一次长亮(他默默数了五秒),停顿,接着是三次快速的短闪,再停顿,又是一个长亮... 他试图从中找出某种编码逻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像...那个啥...摩斯密码?”阿古挠着他那乱蓬蓬的头发,努力回忆着以前在混乱时代前看过的电影片段和听来的只言片语,“长短短,短短长...代表不同的字母?是不是这样?”
摩斯密码?江屿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如果对方真的是某个保有现代知识的机构成员,使用摩斯密码这种国际通用的简易编码是很有可能的。这比自创一套密码系统效率高得多。
“你能破译吗?”莉莉期待地看向江屿,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如果能读懂对方的信息,无疑将极大地改变他们被动应对的局面。
江屿苦笑了一下,视线终于从“千里眼”上移开,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我只记得最基础的SOS(三短三长三短),其他的...早就还给老师了。” 他努力在记忆的碎片中搜寻,但除了几个常见的求救信号,复杂的字母编码确实像蒙尘的旧书,难以辨认。
阿古却来劲了,一拍大腿:“摩斯密码?我会啊!呃...会一点点!SOS肯定知道!还有...CQ(呼叫所有台)?等等,让我想想...”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眉头拧成了疙瘩,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时高时低:“A是短长,B是长短短短...不对不对,B好像是长短短短...C是...长短短长?哎呀!”
看着他那一副“好像会又好像不会”的纠结样子,莉莉忍不住提醒:“阿古,你确定你记得的是摩斯密码,而不是什么火腿族(业余无线电爱好者)的暗号,或者你自己编的?”
“哎呀,都差不多嘛!反正都是长短组合!”阿古强撑着面子,脸有些发红,“重要的是,咱们可以试着回应一下!他们也未必用的就是标准码,说不定是他们自己编的!咱们得先‘吱’一声,告诉他们我们收到了,而且看得懂...呃,大概看得懂!”
这个想法很大胆。尝试用光信号回应,进行第一次“实时”对话。这无异于在黑暗的森林中,向未知的存在发出第一声呼唤,风险与机遇并存。
“用什么反光?”莉莉问道,提出了最实际的问题。他们的“千里眼”反光石片太小,而且需要手动操控,很难精确模仿对方那种稳定且规律的闪烁。
江屿的目光扫过营地,最终落在了山洞角落里那几块从海岸捡来的、相对平整但表面布满划痕的不锈钢碎片上。“用那个。找最大最平的一块,打磨一下,反光效果应该不错,至少能弄出个大光斑。”
说干就干。阿古立刻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窜下山洞,找来那块最大的不锈钢片,就着微弱的火光,用磨石和水仔细打磨其表面。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虽然无法达到对方那面镜子光洁平整的水平,但在月光下也能反射出一片足够醒目的、略显模糊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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