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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夜风格外凛冽，吹得“千一酒馆”门檐下那盏孤灯摇晃不定。
店内，最后两位熟客嘟囔着“天气真冷”结了账，裹紧衣服缩着脖子离开了。
小小的酒馆顿时只剩下擦拭桌子的少女，和那位刚刚进来的、气质非凡得与这偏僻山馆格格不入的客人。
“那个……先生，您要点什么？”
绯村琉璃放下抹布，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昂贵西服、容貌俊美得让她有点不敢直视的男人。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个能干的大人：“您这样的人，怎么会一个人这么晚来到我们这么偏僻的地方？很危险的哦！”
无惨微微侧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危险？为什么这么说呢，小姑娘？”
绯村琉璃见他搭话，立刻来了精神。
她双手叉腰，故意压低声音，做出凶恶的表情：“因为山里有‘那个’啊！会吃人的恶鬼！晚上一个人在外面走，会被抓走的！”
她本意是想吓唬一下这个看起来像是从大城市来的、什么都不懂的绅士。
却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
“恶鬼吗？”无惨的声音轻柔，仿佛带着一丝玩味。
“那么小姑娘，你，难道不害怕吗？”
“我才不怕呢！”琉璃挺起小小的胸膛，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彩。
“我家里祖上可是有名的剑术大家！虽然爸爸现在开了酒馆，但他的剑术一点都没落下，有爸爸在，什么恶鬼都不敢来！”
“剑术？”无惨浅红色的眼眸中，一丝极难察觉的幽光一闪而逝，语气依旧温和，“听起来很厉害。”
“琉璃！”
就在这时，后厨的布帘被掀开。
一个围着干净围裙、身材精干、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手里端着刚炸好的几块豆腐，显然是听到外间的说话声。
“不要对客人说这些失礼的话。”绯村千一轻声呵斥女儿，但眼神中满是溺爱。
他转向无惨，微微躬身，礼节周到：“抱歉，小女无知，打扰您了，请问客人需要些什么？”
他的目光在无惨身上短暂停留，凭借着身为剑士的敏锐直觉，他几乎捕捉不到任何异常。
但他心底最深处却莫名泛起一丝极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寒意，仿佛被什么极其危险的生物不经意地扫过。
只是……
看着对方与女儿互动时那温和的态度，又看了看对方那身昂贵的衣着和无可挑剔的礼仪。
“是错觉吧……最近山里不太平，我也太紧张了。”
绯村千一在心里暗自摇头，将那份不安归咎于自己的过度警惕。
“一份招牌乌冬面即可。”无惨微笑道，语气温和。
等待的间隙，无惨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无比的鎏金怀表，表盖上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他轻轻打开表盖，露出里面精准走动的机芯，清脆的滴答声在安静的酒馆里格外清晰。
跑出来送水的绯村琉璃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枚漂亮的怀表。
“喜欢吗？”
无惨合上表盖，将怀表放在桌上，推向琉璃的方向。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如果令尊做的乌冬面，能让我觉得美味，这枚表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绯村琉璃惊喜地几乎要跳起来，但立刻又信心满满地叉腰，“您输定啦，我爸爸做的乌冬面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我这就去催他！”
说着就像只快乐的小鹿，蹦跳着冲回厨房。
她嘴里嚷嚷着：“爸爸，爸爸！你一定要做出最好吃的面啊，客人要送我漂亮的怀表呢！”
绯村千一在厨房里无奈地笑了笑，并未将客人的戏言当真。
但他对待料理的态度却一如既往的认真。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招牌，也是他的骄傲。
揉面、甩面……
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倾注着心意。
无惨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剑术世家…吗？
或许…是个不错的测试材料。
很快，绯村千一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走了出来。
面条洁白如玉，整齐地码在清澈的高汤里，上面铺着几片薄薄的叉烧肉、一颗溏心蛋、几片海苔和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看得出来极为用心。
“请慢用。”面碗轻轻放在无惨面前。
无惨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夹起一筷面条，吹了吹气，送入口中。
绯村琉璃紧张又期待地扒着厨房的门框，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咀嚼了几下，无惨缓缓放下了筷子。
“怎么样？很好吃吧！”绯村琉璃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睛亮晶晶的。
无惨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沾到了什么不洁之物。
他抬起头，脸上那副温和的面具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仿佛看待垃圾般的冰冷与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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