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而规律的敲击声,如同某种古老而巨大的机械心脏在搏动,穿透了“腔室”内粘稠的空气和无处不在的、深沉的“寂静”,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压迫感。每一声“咚”响,都仿佛敲打在林骁和陈锋的心跳上,让他们本就虚弱的身体随之震颤,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两人互相搀扶着,在滑腻、崎岖的“地面”上艰难跋涉。所谓的“地面”,是由厚厚的、仿佛肉质般的有机菌毯、半融化的金属结构、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废弃物和残骸挤压、粘结而成。幽绿色的生物荧光从“墙壁”和“天花板”(同样是蠕动的有机组织与嵌入的残骸构成)的脉管中透出,提供着昏暗不定的照明,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周围那些如同巨兽内脏般蠕动的壁面上,显得格外诡异。
空气中腥甜与**的气味挥之不去,混合着一种类似臭氧和锈蚀金属的刺鼻味道。那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生命低语混合而成的背景“嗡鸣”始终存在,与那规律的“咚咚”声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精神压抑的、不协调的“乐章”。
林骁的【超感感知】在这里被严重削弱和干扰,只能勉强捕捉到近距离的能量流动和生命反应。他能感觉到,这个庞大的“聚合体”是“活”的,其能量流动虽然缓慢、粘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而古老的韵律。星辰坐标印记的牵引感时强时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始终指向“咚咚”声传来的方向深处。而脑海中“放夜者”的回响,则在这种环境下变得异常“安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蛰伏”感,仿佛遇到了某种令其忌惮或同源的存在。
陈锋的状况越来越糟。失血、剧痛、感染,以及穿越空间通道时遭受的冲击,让这个铁打的汉子也到了极限。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呼吸粗重,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全靠左臂死死抓着林骁的肩膀,以及一股不肯倒下的凶悍意志支撑着。焦黑的右臂无力地垂着,包扎的布条早已被粘液浸透,散发出不祥的气味。
“老林……还有多远?”陈锋喘息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就快到了……坚持住。”林骁咬牙道,他自己的状态同样岌岌可危,但必须强撑。他能感觉到,随着接近,周围的“环境”在发生变化。那些包裹着残骸的有机组织变得更加“活跃”,脉动更明显,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类似“肌肉”束的收缩。空气的流通似乎也好了一些,那股**气味中,开始夹杂着一丝……微弱的、类似能量电池过载后的臭氧味,以及一种更加纯粹的、冰冷的金属气息。
又转过一个由巨大弯曲金属梁和蠕动肉膜构成的拐角,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处更加广阔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被暴力撕裂后又以诡异方式“愈合”的“大厅”。“大厅”的“墙壁”和“穹顶”依旧是那深褐色、布满脉管的有机组织,但上面镶嵌的、未被完全吞噬的金属和晶体结构明显增多,风格更加统一,依稀能看出某种简洁、高效、充满几何美感的科技风格,与“星火”或已知任何人类文明都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先进并存的感觉。
而“大厅”的地面,大部分区域被一种半透明的、仿佛胶质般的物质覆盖,下面隐约可见复杂的管线网络和闪烁的微光。在“大厅”的中央,有一个相对“干净”的区域——那里的有机组织明显稀薄,露出下面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成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更加复杂密集的、与那金属圆盘上类似的古老纹路,此刻正随着那“咚咚”的搏动声,有节奏地明灭着极其微弱的银白色光芒。
“咚咚”声的源头,就在这平台的正下方深处。每一次搏动,整个平台都随之微微震颤,连带周围覆盖的胶质地面也泛起涟漪。
但吸引两人目光的,并非仅仅是这巨大的平台。
在平台边缘,靠近他们这边的位置,散落着一些东西。
几具穿着与之前“琥珀”中尸体类似、但款式略有不同的古老宇航服的遗骸。他们姿态各异,有的蜷缩在地,有的背靠平台边缘的金属结构,早已化为枯骨。但引起林骁注意的是,其中一具遗骸的右手边,掉落着一个打开的小型金属箱,里面散落出几支封装完好、内部流淌着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以及一些类似压缩食物块和高能电池的东西。
补给!医疗用品!
陈锋的眼睛瞬间亮了,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挣脱林骁的搀扶,踉跄着扑向那个金属箱!“药……!”
“小心!”林骁急喝,但已来不及阻止,或者说,他此刻同样急需那些东西。
陈锋用左手颤抖地抓起一支注射器,看清上面模糊的、与“星火”通用语截然不同、但结构奇异的文字符号,他顾不上许多,凭着直觉和军人的经验,撕开封装,对着自己完好的左臂三角肌,狠狠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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