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南归的路,比北上时艰难十倍。
胸前冰晶如活物真水疗伤,旧忆复苏般蔓延,每过三个时辰便向心口侵蚀一寸。寒螭帅种下的寒毒更是阴狠,专噬元神本源,若非宝莲灯日夜温养,她早在半路便已魂飞魄散。即便如此,飞遁速度也仅剩全盛时的三成。
第三日黎明,虚空魇龙逆鳞终于化作飞灰。
失去逆鳞庇护,葬神海种下的“空间紊乱”后遗症开始显现。她眼前时不时出现重影,神识扫过之处,山川河流的位置都在细微变动。有两次她险些一头撞上凭空出现的空间裂隙,全靠宝莲灯预警才险险避开。
第四日正午,伤势爆发。
正飞越一片千里冰川时,胸口冰晶猛然炸开!无数冰刺从体内迸发,将她扎成血人。剧痛之下,她直坠千丈,砸穿冰层落入一条地下暗河。
冰冷的河水冲刷伤口,反而让她清醒了些。她咬牙爬上一块浮冰,盘膝调息。内视己身,只见心肺已大半化作冰晶,仅靠一缕宝莲灯本源吊着生机。寒毒更是深入元神,在识海中凝成一尊微小的寒螭虚影,正不断啃噬她的记忆碎片。
“不能死在这里……”她颤抖着手取出寒玉瓶,犹豫良久,终究只倒出米粒大小的一滴真水,含入口中。
玄冥真水入喉,如吞下万载玄冰。瞬间,整个身体从内到外都被冻结!但诡异的是,这冻结并非毁灭,而是一种“绝对静止”——伤口不再流血,寒毒停止侵蚀,连时间在她体内都仿佛凝固了。
借着这短暂的静止,她全力催动宝莲灯,以造化生机强行修复肉身。三个时辰后,体表冰霜褪去,胸前伤口勉强愈合,虽未根除寒毒,总算能继续赶路。
只是代价巨大。那一滴真水本就不多,如今又耗去米粒大小。她看着瓶中剩余的真水,心中计算着够不够治疗归墟行者。
第六日黄昏,她终于望见了那片熟悉的冰崖。
速度虽慢,但这一路竟出奇地平静。北冥宫的人没追来,连北洲常见的妖兽袭扰都未遇到。这种反常的平静让她心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暗中注视。
临近洞窟十里,她按下遁光,潜行靠近。
洞口的隐匿阵法完好,但当她踏入阵法的刹那,整个人僵在原地。
洞中,归墟行者仍盘坐在原位。
但他周身景象已与离开时截然不同。
那半透明的琉璃状躯体,此刻竟有七成化作了实体的灰白色岩石!岩石表面布满龟裂,裂缝中不断渗出暗金色的火焰——正是太一咒火。而他的头颅,自颈部以上,竟变成了一尊石雕!
石雕的面容依稀能看出归墟行者的轮廓,但双眼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口鼻耳窍都被石质封死。唯有眉心处,那枚暗灰色的归墟结晶还在缓缓旋转,只是表面裂纹已密如蛛网,随时可能崩碎。
杨婵的心沉了下去。
她离开不过十日,伤势竟恶化至此!照这个速度,莫说七七四十九日,恐怕连三日都撑不过!
她快步上前,正要取出玄冥真水,归墟行者的石雕头颅忽然“咔”一声裂开一道缝。
缝隙中,传出极其微弱的神念波动:
“……你……回来了……”
“撑住!”杨婵将寒玉瓶倾斜,小心翼翼地将真水滴在他胸口咒火最盛处。
第一滴真水落下。
“嗤——”
如滚油泼雪,暗金咒火猛然一缩!真水所触之处,火焰瞬间熄灭,露出底下焦黑的岩石躯体。但仅仅三息,周围咒火便疯狂反扑,将真水之力包裹、吞噬,火焰反而更盛三分!
“不够……”杨婵咬牙,又滴下第二滴、第三滴。
三滴真水成三角之势,落在咒火核心。这一次,咒火被暂时压制住一片巴掌大的区域。透过熄灭的火焰,杨婵看见了他胸口真正的伤处——
那不是伤口,而是一个“洞”。
一个拳头大小、边缘不断在“实”与“虚”之间闪烁的孔洞。洞内不是血肉,也不是岩石,而是一片旋转的灰色星云。星云深处,隐约可见一尊青铜古棺的虚影,棺盖半开,内里漆黑如渊。
而在孔洞边缘,缠绕着九条暗金色的锁链。锁链一端钉在星云中,另一端则深深扎进归墟行者的“岩石躯体”,正是这些锁链,在源源不断将咒火导入他体内。
“这是……太一留下的‘九阳封魂链’?”杨婵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东皇太一陨落前,以自身九根太阳金羽炼成此链,专封神魂,纵是大罗金仙被锁住,也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归墟行者是如何中了这等阴毒手段的?难道当年在寒陨谷,他取大阵碎片时就已被暗算?
没时间细想了。
她将瓶中剩余的真水全部倒出,七滴真水在空中连成一线,首尾相接,化作一条玄黑色的小蛇。小蛇如有灵性,钻入那孔洞中,一口咬住九条锁链的交叉点!
“嘶——!!!”
锁链剧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暗金咒火如被激怒的凶兽,疯狂冲击真水小蛇。小蛇身躯不断被灼烧、蒸发,但每蒸发一分,锁链的颜色就黯淡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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