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孝先在后堂都眯了一小觉,随即又跟梁烟聊了好一会儿。
直到快子时时,吴仲、崔元等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北镇抚司衙署。
徐孝先便直接前往中堂。
两拨人总共抓了三户人家。
而之所以称之为人家,则是这些人以家长制的方式潜伏在京城。
徐孝先愣了愣,看着崔元、吴仲几人,喃喃道:“这不就是……白莲教的生存方式吗?”
“哈舟儿交代了,他们是受一个名叫赵全的明人指挥。”
吴仲说道。
李七儿随即跟着道:“赵全是明人,自称白莲教教主,一直在俺答跟前出谋划策,很是受俺答信任。”
徐孝先了然的点着头。
嘉靖时期,明人或是因为被蛊惑、被拐被骗前往草原的不在少数。
而后俺答会挑选一些狡黠机灵的在回到大明,利用着种种身份来刺探大明的消息情报。
或者是就像哈舟儿一样,收买贿赂明廷官员,而后以此要挟进行粮草等稀缺物品的贸易。
看着数张满脸疲惫、眼圈通红的面孔,徐孝先也没有犒劳大家的意思。
明日就是除夕,估计每个人的家里都有很多事情要忙。
于是在确认了哈舟儿是谁,以及其他人的身份后,徐孝先便命大家可以各回各家了。
而至于明日,整个北镇抚司衙署虽不能说是空无一人,但除了有限的数人之外,元日前便不会再有人来衙署了。
随着崔元等人离去,徐孝先则是与吴仲、陈不胜两人一同回家。
路上吴仲的神情显得很凝重。
街道上则是显得格外的喜庆跟热闹。
甚至就连外城,这个时候仿佛也变得比以前好像亮堂了许多。
一些大红灯笼已经迫不及待的被有些人家悬挂了在大门两侧,甚至还有一些人家,已经都贴好了春联。
原本这个时候寂静的街巷,也会传来一些小孩子的嬉笑声。
时不时满天星斗的夜空还会升起灿烂的烟花,一闪即逝。
鞭炮声也会时不时的从远处传来。
黑夜此时笼罩的世界,仿佛远离了所有的烦恼与不开心,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和谐。
“僧人、乞丐、商贾可能是他们最愿意利用的身份。”
临近三人从前时常分别各回各家的路口时,吴仲突然如是说道。
“为什么?”
陈不胜问道。
“僧人、乞丐,出入各城时官府不会严查,而商贾只要给官府塞点儿银子,照样也可以畅通无阻。”
吴仲继续道:“所以接下来,我会注意这些人,尤其是僧人跟乞丐这些人。”
“像哈舟儿这样的,应该是条大鱼了。”
徐孝先认同着吴仲的言论,而后道:“估计很快俺答那边也会知晓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俺答还真的会在元日后再次袭扰京师?”
陈不胜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问道。
“京师想必不会了,他又不傻,岂能不知经此一役,京城也会多做防备?
当然,如今的京城依旧还是跟筛子一样,四处漏风。”
徐孝先笑着说道:“想来他会去别的地方。京城继续追查细作不能耽误,但俺答在草原的动向,我们也要尽可能的掌握。
一切还都是开始的太晚了,若是早个半年的时间,俺答也就不足为惧了。”
说道最后,徐孝先不由叹了口气。
神色之间多少有些落寞与无奈。
俺答都知道在大明各地暗查细作、眼线,但大明朝的北镇抚司、东厂、锦衣卫的眼线,却是一直盯着自己人。
当然,自己人也该盯。
只是……是不是应该分清楚主次呢?
摆了摆手,而后与两人道别。
吴仲朗声问道:“明日需要有什么帮忙的吗家里?”
“没有,老大今年才去世,啥也不用准备的。”
徐孝先回道。
陈不胜高声道:“初一我领着老婆孩子给你去拜年,今时不同往日了,别太抠了。”
徐孝先笑了笑,道:“明日上午我走亲访友,随后接下来的几日,就一直在家了。
老大去世,元日后我们能拜访的地方不多。
怕有人忌讳。”
其实如今以徐孝先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元日漫城乱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甚至碰到了阿谀奉承的,还会夸上徐孝先徐大人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但徐孝先若是没有如今的权势与地位,那恐怕就是:粗鲁莽夫,不知礼数了。
可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事情,但若是身份地位不同,得到的效果也就会天差地别。
所以无论是礼节还是规矩,往往都是给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准备的枷锁。
于有权有势者而言,则就是生性洒脱的写照了。
程兰准备好的洗澡水此时水温正好,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与困倦。
徐孝先便很自觉的来到了程兰的房间。
多尔衮趴在炕沿下,翻着眼睛看了看徐孝先,而后继续自己的心事。
炕上程兰往里挪了挪,开始帮徐孝先继续擦干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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