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北方重镇“临渊城”时,已是薄暮时分。这座雄踞于大玄北境门户的巨城,城墙高耸,以巨大的黑曜石垒砌而成,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如同一头匍匐在地的沉默凶兽。城头旌旗招展,巡逻士兵的甲胄在暮色中闪烁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边境城市特有的、混合着尘土、牲口和隐隐肃杀的气息。
使团被安置在城北一处专供过往官员使用的驿馆,虽不算奢华,却也干净整齐。连日赶路的疲惫让众人都有些萎靡,草草用了些饭食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明日一早登船,正式进入界河,踏上罗枭的土地。
祁天运独自坐在房中窗前,望着窗外临渊城渐次亮起的灯火,心中却无半分宁静。陆雪儿身陷永寂冰原的消息,像一块大石压在他心头。那地方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善地,连陆远钟都束手无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这机缘巧合北行的“外人”身上,其凶险可想而知。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得自伊琳娜的狼头骨符,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伊琳娜……这位罗枭女战神,会是他在北境的一线生机吗?还是另一个需要小心应对的变数?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怀中那枚许久未有动静的“同心佩”,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热起来,烫得他胸口一疼!
不同于以往苏宛儿那慵懒勾人的调子,这次传入他脑海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沙哑,甚至……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决绝!
“小……冤家……” 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说话之人正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你……到北境了?”
祁天运心中一惊,神识立刻沉入同心佩:“苏大家主?你怎么了?听起来状态不太对啊?” 他语气带着惯常的油滑,但心底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这妖女,又在玩什么花样?
“呵呵……” 苏宛儿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恨意,“怎么了?姐姐我……差点就真成了那老怪物的炉鼎,你说怎么了?”
她喘了口气,声音带着刻骨的怨毒:“白无心那老怪物!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我与你有所接触,竟怀疑我私通外敌,意图不轨!借着此次南疆失利和北境布局受挫的由头,突然发难,清洗了我麾下大半势力!我拼着损耗三成精血,动用了一道上古秘传的‘血影遁符’,才勉强逃出万灵教总坛……如今,已是丧家之犬了!”
祁天运听得心头狂震!白无心竟然提前对苏宛儿下手了?!而且还如此狠辣决绝!这完全打乱了他原本设想中,与苏宛儿在北境暗中周旋、互相利用的计划!
“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祁天运急忙问道,这女人虽然危险,但目前是他了解万灵教和白无心动向的最重要渠道,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暂时……死不了。” 苏宛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我在北境的一处隐秘据点。这里……曾是姐姐我早年布下的一步暗棋,连白无心也不知。但此地绝非久留之所,那老怪物的神识如同跗骨之蛆,他绝不会放过我……”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而急切:“小冤家!北境,如今是姐姐我唯一的退路,也是我最后的复仇之地!你我之前的合作约定,必须提前了!”
祁天运沉默了一下,快速权衡着利弊。苏宛儿如今势穷来投,看似价值大减,风险剧增,但她对白无心和万灵教的了解,她自身元婴期的修为和种种诡异手段,依然是巨大的助力,或者说……是一把更加危险、但也可能更锋利的刀。
“苏大家主,您如今这境况……咱们这合作,怕是有点不对等了吧?” 祁天运试探着说道,语气带着市井讨价还价的精明,“咱家可是要冒着被白无心迁怒、被罗枭各方势力盯上的巨大风险收留您,您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让咱家给您当挡箭牌吧?”
“小滑头!” 苏宛儿啐了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欣赏”,“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敲竹杠!放心,姐姐我既然来找你,自然不会让你吃亏!”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听着!我的条件很简单,也很明确:第一,你需要在你能力范围内,为我提供庇护,助我摆脱白无心的追杀,让我在北境站稳脚跟!第二,在你我实力足够时,你必须助我——弑杀白无心!”
“弑杀白无心”这五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一丝颤抖,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显然,这次背叛与追杀,已让她与白无心之间,再无任何转圜余地,唯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终结。
祁天运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杀化神老怪?!这女人真是疯了!他一个小小筑基(虽然有点特殊),掺和进这种级别的厮杀,不是找死吗?
“苏大家主,您也太瞧得起咱家了!” 祁天运叫苦不迭,“白无心那可是化神期!吹口气都能灭我八百回!您让我帮您杀他?这……这简直是让蚂蚁去啃大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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