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的蒸汽裹着叫卖声撞过来时,肖灵儿刚把空间珠塞进蓝布衫领口。那珠子触手温润,贴着胸口肌肤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是母亲生前常用的那枚银镯子的温度。她抹了把额角的汗,七月的暑气混着煤炉燃烧的烟味、人群身上的汗味,还有远处飘来的橘子清香,在空气里发酵成一股独属于八十年代末火车站的喧嚣气息。她望着出站口挤成沙丁鱼的人群——挑担子的货郎扁担压得弯弯的,筐里黄澄澄的橘子堆得冒尖,他扯着嗓子喊“新鲜橘子五毛钱一斤,不甜不要钱”,唾沫星子随着喊声溅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戴红袖章的大嫂举着“接红光机械厂工人”的牌子,牌子边角磨得起了毛,她踮着脚在人群里搜寻,时不时用袖子擦把汗;还有个穿补丁裤的小男孩举着半融化的冰棍,甜腻的汁水顺着木棍滴在地上,引来了两只灰扑扑的麻雀,探头探脑地啄食着地上的糖渍,又被突然响起的汽笛声惊得扑棱棱飞走。
“灵儿!这儿!”铁叔的大嗓门像把锥子,硬生生从嘈杂的人声里钻了出来。他站在一根斑驳的电线杆旁,穿件洗得发白的军上衣,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但胸前的**像章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红光。肖灵儿拎着帆布包,深吸一口气,像条灵活的鱼一样钻进人群。银狼王温顺地趴在她脚边,一身雪白的毛发在灰扑扑的人群里格外显眼,它的耳朵警惕地转着,捕捉着周围每一个异常的声响——它刚被铁叔用粗粝的大手拍了拍脑袋,提醒“都市里别乱嚎,会被当疯狗抓起来”,此刻正憋得尾巴尖直颤,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铁叔。”肖灵儿走到近前,敬了个生硬的军礼,动作带着几分在雨林里养成的干脆利落,却少了些正规军的标准。猴子从她身后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立刻盯上了铁叔手里那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咽了口口水:“铁叔,是不是给俺留的花生糖?俺老远就闻见香味儿了!”
“就你嘴馋。”铁叔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掌心的老茧蹭得猴子头皮发痒。他把纸包塞给猴子,转而神色一沉,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压低了声音:“这次任务不比边境,环境复杂得多。毒蝎的人就像藏在城里的砖缝里,平时看着不起眼,一旦出手就咬一口不见血,阴险得很。目标是科研所的‘星耀一号’材料数据——那可是国家的宝贝疙瘩,绝不能落到他们手里。昨天晚上张工失踪了,你们得先找到他,确保他的安全,然后顺藤摸瓜,端掉毒蝎的老窝。”
眼镜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火车站顶棚透下来的光。他指尖在手腕上戴着的迷你电脑键盘上敲得飞快,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屏幕上闪过一串串复杂的代码。“毒蝎的加密频道我追踪过,”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最近三天在这一带活动频繁,信号频率和上个月雨林里那起走私案对上了,应该是同一伙人。”
大块头攥了攥粗布工装的袖子,手臂上贲张的肌肉绷得布料紧紧的,仿佛随时会把衣服撑破。他瓮声瓮气地说:“俺不管他们藏哪儿,是砖缝里还是老鼠洞里,敢动国家的东西,俺一拳头就砸扁他们!”说着,他还示威似的挥了挥拳头,带起一阵风。
“先换衣服,入乡随俗,别太扎眼。”肖灵儿从空间珠里摸出叠好的蓝布衫——那是她提前准备的,领扣歪了一颗,线头松松垮垮地挂着。她低头系扣子的时候,颈间的空间珠突然烫了一下,那温度不高,却异常清晰,像是母亲生前在她耳边轻声叮咛,又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危险。猴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套上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校服,裤脚卷到了膝盖,露出两条沾着雨林泥点子的小腿,上面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灵儿姐,俺像不像中学生?”他原地转了个圈,校服下摆飘了起来,活脱脱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模样。
“像个偷跑出来的猴儿。”肖灵儿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嘴角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斜对面那个卖茶叶蛋的老头——那老头的草帽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小截花白的胡子,却总是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不动声色地往这边瞄。那眼神躲躲闪闪,透着一股不自在。她心中警铃微动,不动声色地弯腰摸了摸银狼王的耳朵,用只有一人一狼能听懂的气音说:“去转转,小心点。”
银狼王立刻会意,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窜了出去,悄无声息地绕着卖茶叶蛋的老头转了一圈。它的鼻子凑近老头的裤腿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老头被这突然窜出来的狼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稳,“哐当”一声撞翻了身后的煤炉。煤炉里的炭火撒了一地,滚烫的茶叶蛋滚得到处都是,有的还冒着热气。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打趣道:“老头,你这茶叶蛋是想请大家吃啊?”肖灵儿趁机带着大家挤出去,混在混乱的人群中,迅速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猴子一边跑一边啃着花生糖,含糊不清地说:“那老头肯定有问题!俺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他口袋里有个金属玩意儿,方方正正的,不像个好人会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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