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夏师长过奖。
打鬼子,是我们军人最分内之事。”
夏炯回了个礼,走上前几步,仔细打量着丁伟和他身后那些沉默的新一团战士,点了点头:
“格老子的,是群好兵。
杀气重,眼神稳,是见过血、打过恶仗的。”
夏炯转头对杨干才道:
“仰之兄,防务交接的事情,让我手下这几个团长跟你的弟兄们对接。
你们抓紧时间撤下去休整。
军座说了,你们134师和新一团都是功臣,后面还有用得上你们的时候,别把本钱打光了。”
杨干才点头道:“好,这里就交给夏兄了。”
杨干才随即下令134师各部开始有序撤离阵地。
夏炯则对身后的三位团长下令:“陈跃宗!”
“到!”
387团团长陈跃宗,一个面容粗犷、眼神凶狠的汉子踏步上前。
“你团接防正面主阵地,特别是滩头那片区域,给老子把工事再加固一遍,鬼子肯定还会从那里找突破口。”
“是!
师座放心,387团绝不让鬼子踏前一步!”
“蔡正国!”
“到!”
388团团长蔡正国,身材精干,目光沉稳。
“你团负责左翼结合部,尤其注意河道拐弯处,防止鬼子偷渡。”
“明白!”
“李宜!”
“到!”
389团团长李宜,年纪稍轻,但眉宇间同样有一股悍勇之气。
“你团作为师预备队,同时负责右翼警戒,并协助炮兵阵地构筑。动作要快!”
“是!”
三位团长领命后,立刻转身,吼叫着催促自己的部队迅速进入阵地,接手防务。
133师的士兵们训练有素,迅速散开,与134师的留守人员进行了简短交接后,便开始抢修工事,部署火力。
夏炯看着手下部队雷厉风行的动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丁伟:
“丁团长,你们新一团伤亡不小,也跟杨师长一起撤下去休整吧。
薛长官有令,你们是战区直属的机动力量,不能一下子全拼光在这里。”
新一团的残部,跟随着同样伤亡惨重的134师弟兄,沉默地撤向了新墙河南岸后方樟树岭。
与来时那种憋着一股复仇怒火的躁动不同,此刻的队伍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极致疲惫、深入骨髓的悲伤,以及经过血火淬炼后异样沉静的气氛。
战士们军装褴褛,几乎人人带伤,绷带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许多人的眼神因目睹了太多死亡而显得有些空洞,但深处却依旧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沿途,遇到正向前线开进的133师官兵,都自发地停下脚步,向这支伤痕累累却军旗不倒的队伍行注目礼。
消息已经传开,正是这支来自北方的八路军部队,在龙王岭和反击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硬生生崩掉了鬼子第40师团的先锋锐气。
樟树岭地区,早已有战区后勤和当地支前民众搭建起的简易营地和包扎所。
当新一团战士们抵达时,热粥、馒头和干净的饮水已经准备妥当,大量的担架和军医也等候多时。
“快!重伤员优先!”
“这边,热水和绷带!”
“老乡,帮忙扶一下这位弟兄!”
场面忙碌却有序。
新一团的战士们没有争抢,默默地协助将重伤的战友抬上担架,轻伤员则互相搀扶着,寻找地方坐下,接过民众递来的食物和水,低声道谢。
丁伟站在营地入口的一个小土坡上,目光逐一扫过那些熟悉而又因减员显得稀疏了不少的队伍。
政委刘文英安排好了团部的落脚点,快步走到丁伟身边,他的脸色同样疲惫,但眼神中透着忧虑:
“老丁,初步统计出来了……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些。”
丁伟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草药、血腥和泥土的气息:“说吧。”
“全团能继续作战的人员,初步清点,约三千二百余人。
这还包括了所有轻伤员。”
刘文英的声音很是沉重,
“各营损失都很大,一营、二营伤亡过半,建制需要重新调整。
侦察营、炮营也损失不小。
牺牲的名单还在核对,很多弟兄没能抢回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丁伟的心脏还是猛的一抽。
五千多生龙活虎的弟兄,一场恶仗下来,减员近两千。
这里面,有多少是像牛蛋一样年轻的面孔,有多少是跟着他从太行山一路拼杀出来的老骨干?
丁伟闭上眼,耳中还能听到龙王岭上震耳欲聋的炮火和弟兄们声嘶力竭的呐喊。
“知道了。”
丁伟的声音沙哑却稳定,
“告诉各营,抓紧时间吃饭、治伤、补充睡眠。
建制打乱的就地合并重组,营长负伤或牺牲的,副营长顶上,副营长也没了的,连长顶上。
要让每个活着的弟兄都知道,新一团的骨头没散,魂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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