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命令已经下达,我们只能执行。
只希望师团主力能尽快在石牌取得突破,或者派兵增援我们……”
“增援?
石牌那边打得同样激烈,哪里还有援兵?
我们现在是孤军了,能把这里守住就不错了。”
悲观和绝望的情绪,在小鬼子中层军官中悄然蔓延。
翌日,拂晓。
龙潭坪镇死一般寂静,只有巡逻队皮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以及远处黑风坳方向偶尔传来的、令人不安的零星枪声。
那是张大彪派出的骚扰小队在迷惑日军。
独立旅炮营阵地上,王哲最后一次检查了各炮位的准备情况。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如冰。
“各炮注意,目标参数最后确认。
一号区域,日军前沿机枪阵地;
二号区域,镇东兵营;
三号区域,指挥部。”
炮手们低声复诵着命令,沉重炮弹被推入炮膛,冰冷的金属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王哲抬起手腕,看着夜光表针一点点走向预定时间。
他的心跳平稳,呼吸均匀。
与此同时,魏和尚的侦察营和各团突击队已经就位。
在龙潭坪镇内一条废弃的巷道里,魏和尚、罗秀儿和几名骨干潜伏在阴影中。
“都到位了吗?”
魏和尚低声问道。
“一组就位,可清晰观测鬼子兵营。”
“二组就位,已锁定三个通讯天线位置。”
“三组已抵达老君观山脚。”
“四组分散潜入,已备好纵火材料。”
……
“好。”
魏和尚眼中寒光一闪,
“听我信号,炮击开始后,按计划行动。”
另一边,小鬼子指挥部。
红着眼睛的畑俊六正要休息,一名小鬼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
“报告,前线……前线观察哨报告。
黑风坳方向发现大量支那军活动迹象,似乎……似乎在调动兵力。”
“纳尼?”
畑俊六眉头一拧,随即露出不屑的冷笑,
“哼,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刚偷袭完,哪来的力量反攻?
不过是故技重施,想扰乱我军心。”
畑俊六转头看向小鬼子参谋长:
“命令前线部队,提高警惕,但不必过度紧张。
支那军若敢离开坚固工事,正是我军将其歼灭于野外的良机。”
然而,他话音未落,更加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又一个小鬼子几乎是扑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联队长阁下,不……不好了。
镇北老君观方向,以及镇东河口大桥附近,发现……发现大量支那军迂回部队。
他们动作很快,我们外围警戒哨……失去联系。”
“什么?迂回?”
畑俊六脸色微变,冲到观察口,举起望远镜看向镇北和镇东方向。
只见远处山梁上,人影绰绰,灰色的身影正在快速机动,隐约还能看到机枪架设时反射的冷光。
“八嘎!他们……他们真的敢……”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畑俊六的心脏。
就在这时——
“咻——咻——咻——!”
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如同死神的狞笑,由远及近,猛然划破黎明的天空。
“炮击!是炮击!快隐蔽——”
小鬼子阵地上响起了凄厉的警报。
畑俊六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崩塌,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可能!他们的炮火……怎么会……覆盖到这里?”
“轰!轰!轰!轰——!!!”
独立旅炮营蓄势已久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狠狠倾泻在龙潭坪日军的外围阵地、明确标记的兵营和火力点上。
炮弹如同冰雹般落下,地动山摇,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日军仓促构筑的工事在精准的炮火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撕碎,兵营被点燃,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报告,第一中队阵地遭到覆盖……”
“第二大队指挥所被炮火命中……”
“机枪阵地被摧毁……”
坏消息如同雪片般传来。
畑俊六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反击,命令炮兵反击!”
参谋长苦涩地回答:
“联队长阁下,我们的炮兵阵地位置可能已经暴露,而且……弹药储备经过上次……恐怕难以长时间支撑……”
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当炮声渐歇,阵地上硝烟尚未散尽——
“滴滴答滴滴——!!!”
嘹亮、激昂、带着无尽杀气的冲锋号声,如同宣告总攻的号角,从黑风坳方向,从龙潭坪的侧翼,震天动地地响起。
“杀啊——!!!”
“拿下龙潭坪!活捉畑俊六!”
排山倒海的怒吼声从多个方向同时爆发。
正面,张大彪的101团动了。
如同两股灰色的钢铁洪流,从工兵连夜秘密开辟的两条通道中汹涌而出,以决堤之势,狠狠撞向日军防线因炮击和注意力分散而变得脆弱的结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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