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如流水,悄然逝去。
自圣墟试炼结束,转眼已是一月。
五圣山仿佛被抽去了几分往日的鲜活,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沉寂之中。
宗门内正式传出的那条消息,如同深秋的寒雨,浇熄了许多人心头的火热——
天骄张予,陨落于天劫之下。
无数弟子扼腕叹息,演武场上再也见不到那个摆下受虐擂台、狂言五百灵石一次的张扬身影。
后山宗门陵寝,也失去了虎虎生风的练拳声,只余下风吹过荒草的呜咽,更显死寂。
就连曾经因他而屡起波澜的思过崖,也似乎真正归于了沉静。
思过崖,那间张予曾多次闭关的静室内。
蔡琳儿独自一人,静静坐在那方略显陈旧的蒲团上。
她没有修炼,只是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蒲团的边缘,仿佛想从这冰冷的物件上,汲取一丝早已消散的温暖气息。
清冷的脸颊上,泪痕已干,唯有眼底那化不开的悲戚与空洞,昭示着内心的波澜。
脚步声轻轻响起,打破了静室的凝固。
戒律堂主释了凡缓步走入,他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竟已尽数转为乌黑,面色红润,周身气息圆融内敛,更胜往昔。
蔡琳儿连忙起身,敛衽一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恭喜师父出关。”
她抬眼,关切地问道:“您的伤势……”
释了凡摆了摆手,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这最重情也最执拗的弟子:
“多亏了你带回来的云岚花与龙炎草,不仅旧伤尽复,连沉积多年的暗伤也一并祛除,修为反倒略有精进。”
他顿了顿,看着蔡琳儿那强忍悲伤的模样,轻叹一声:
“琳儿,修仙之路,漫漫长途,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皆是常态。”
“有些事,有些人,过去了,便需放下。执念过深,于道心无益。”
“如何放下?”
蔡琳儿猛地抬起头,泪水瞬间再次盈满眼眶,她声音颤抖,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决绝。
“师父,我不信!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
“他那样的人,怎会轻易陨落?”
“我要等他回来!我一定会等他回来!”
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信念,释了凡所有劝慰的话语都堵在了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更深长的叹息:
“痴儿……罢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留下蔡琳儿一人。
在这充满回忆的方寸之地,坚守着她渺茫却坚定的希望。
……
五圣山后山,那片孤寂的陵寝,张予曾经居住过的简陋石屋前。
路漫兮换了一袭白衣,宛如月下幽兰,静静立于此地许久。
她最终推开那扇熟悉的石门,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依旧,只是积了薄薄一层灰尘,空气中再无那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粗糙的石桌、冰冷的石床,每一处似乎都还残留着那个人的痕迹。
他的调侃,他的无赖,他的温柔,还有最后分别时,他笑着说要回静心小筑度蜜月的戏言……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尘埃里,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盘膝坐在那张石床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体温。
良久,她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凄然的决断。
她起身,最后环视这间承载了她短暂却深刻情感的石屋,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夫君……兮儿骗了你。”
“既然你已陨落,兮儿在此间的使命也已完成,五圣山……再无留恋之人,是该离开了。”
当她踏出石屋,反手轻轻掩上那扇门时,仿佛也隔绝了一段过去。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崩塌,她终于忍不住,肩头剧烈颤抖,压抑的哭声溢出唇边,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绝望:
“张予!你个驴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哭声在空旷的后山回荡,悲切而凄凉。
不远处的另一座小山峰上,上官婉凭风而立,衣裙猎猎。
她默默注视着路漫兮悲痛离去的身影,也仿佛看到了思过崖上那个固执等待的蔡琳儿。
她绝美的容颜上一片冰冷,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与落寞。
“惊才绝艳,逆天而行,终究……还是败给了天命么?”
她低声自语,声音融入风中。
“张予,你终究是负了对你痴心一片的女子。”
“蔡琳儿,路漫兮……她们今后的漫漫长路,又该如何走下去?”
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萦绕心间,或许,这世间再难有能让她心弦颤动的男子了。
……
五圣山丹堂,一处幽静的小院内。
原本平静的灵气忽然躁动起来,如同受到无形牵引,迅速向着卧房方向汇聚,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
院中,颜红袖的师父孙溪良与慕扬颖并肩而立,面带期待之色。
“红袖闭关多日,借助张予留下的筑基丹,今日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孙溪良捋须道,眼中有着对爱徒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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