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罪典 第61章 遗忘的指控

C-4（“刻刻”）的预告信息——“古老的指控，源于遗忘的真相。下一个节点，在记忆的废墟中。”——像一道冰冷的指令，将特案组的视线从高科技的密码破解，再次拉回到了充满人间烟火与记忆迷雾的领域。

数据库的筛选工作连夜进行。涉及老年人、记忆障碍、陈年旧事指控的记录被逐一调出，由专人进行快速初审。大部分是家庭纠纷、邻里矛盾或者因疾病产生的幻觉，看似与“时序会”的宏大阴谋格格不入。

然而，一条来自城南某老旧小区的报警记录，引起了筛查人员的注意。

报警人是一位姓王的邻居，称其对门独居的孙老太太（78岁，患有中度阿尔兹海默症）近几天行为异常，总是反复念叨着她的儿子是“凶手”，说他“害死了小娟”。社区工作人员和家属多次安抚解释无效，邻居不堪其扰报警。

记录本身看似普通，但引起注意的，是孙老太太反复提及的那个名字——“小娟”。

技术员下意识地在内部数据库里搜索了一下“小娟”这个常见名字与悬案、旧案的关联。一个模糊的匹配项跳了出来——十五年前，一起至今未破的少女失踪案，失踪者名叫赵晓娟，当时17岁，家住城南。

仅仅是名字相同，可能只是巧合。但“刻刻”预告中的“古老的指控”、“遗忘的真相”，以及“记忆的废墟”（指向阿尔兹海默症患者混乱的记忆），似乎与孙老太太的情况隐隐吻合。

“查一下这个赵晓娟失踪案的详细卷宗，以及孙老太太家的背景，特别是她儿子的情况！”林瑶下令，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很快，赵晓娟失踪案的简要卷宗被调出。十五年前，高中生赵晓娟在晚自习后失踪，警方进行了大规模搜查，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案件成为悬案。卷宗记载，当时排查了大量社会关系，并未发现明确嫌疑人。

而孙老太太的家庭情况也被迅速摸清。老太太早年丧夫，独自将儿子孙建军抚养长大。孙建军，43岁，是一名货车司机，性格老实内向，邻里口碑不错，对患病的母亲也十分孝顺，经常能看到他耐心陪伴和照顾。他与失踪的赵晓娟家并无任何已知的社会交集。

一个口碑不错的孝子，被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母亲指控为“凶手”，对象还是十五年前失踪的、毫无关联的少女。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因病产生的、荒诞的悲剧。

“会不会是巧合？”小林看着资料，觉得可能性不大，“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记忆混乱是常事。”

“但‘刻刻’不会无的放矢。”秦风盯着孙老太太和赵晓娟的照片，沉声道，“它提到了‘指控’和‘真相’。也许孙老太太混乱的记忆深处，真的隐藏着什么。也许赵晓娟的失踪案，并不像卷宗记录的那么简单。而孙建军……他的‘孝子’形象，或许并非全部。”

他想起了之前处理过的李奶奶案件，记忆碎片中也可能蕴含真相。

“去现场看看。”林瑶做出了决定，“无论是不是‘刻刻’的陷阱，既然它指向这里，我们就必须查清楚。如果真是冤案，更不能让真相被埋没。”

林瑶和秦风带着几名队员，驱车前往孙老太太所在的小区。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穿着便装，以社区工作人员随访的名义敲响了孙家的门。

开门的是孙建军。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苍老一些，脸上带着常年奔波的风霜和一丝疲惫，但眼神温和。得知是社区关心母亲情况，他客气地将他们让进屋内。

家里陈设简单但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孙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嘴里兀自低声念叨着：“凶手……建军是凶手……他害了小娟……”

孙建军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和尴尬，他走上前，蹲在母亲面前，柔声安抚：“妈，我是建军，您儿子。没有小娟，您记错了……”他的动作熟练而自然，看得出长期如此。

孝子与“凶手”，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在这个狭小的客厅里，以一种令人心碎的方式交织在一起。

秦风仔细观察着孙建军。他的悲伤和无奈看起来是真实的，照顾母亲的动作也绝非作伪。但不知为何，秦风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极其微弱的、被深深压抑的……紧张感？或者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感？

林瑶尝试与孙老太太沟通，但老太太的记忆支离破碎，除了反复念叨那几句指控，无法提供任何连贯有效的信息。

“警官同志，你们别介意。”孙建军苦笑着对林瑶和秦风说，“我妈这病越来越重，经常胡言乱语，说些根本没有的事。我都习惯了。”

“理解。”林瑶点点头，状似随意地问道，“孙先生，你母亲最近除了念叨这个，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或者，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孙建军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吧……我一直在家照顾她，没见什么生人。她就是这几天突然又开始念叨小娟……唉，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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