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罪典 第15章 粉丝的疯狂

静思湖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雨幕中。发现尸体的湖畔小径已被警戒线层层封锁，警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一片模糊的红蓝光晕。

死者是师范大学数学系的一名大三学生，名叫吴浩。他安静地躺在草地上，浑身湿透，脸色青白，表情是一种凝固了的茫然。最刺目的是他脸上那个用廉价口红画出的笑脸，嘴角咧到近乎耳根，与死亡的沉寂形成了骇人的对比。那面摔碎的化妆镜就落在他的手边，碎片映出周围警察们凝重而扭曲的脸。

“初步判断是溺亡，肺部有大量积水。”苏岑蹲在尸体旁，冷静地汇报，“没有明显外伤和搏斗痕迹，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脸上的妆容是死后画上去的。”

林瑶看着那张被亵渎的年轻面孔，拳头在身侧紧握。又一个年轻的生命，成了鸦青剧本里无声的道具。

秦风站在稍远的地方，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没有靠近尸体，但那种冰冷的、属于死亡的寂静已经扑面而来。他试图捕捉残留的影像，但只感到一片空洞的、被水淹没的黑暗，以及一种……被注视的强烈感觉。不是来自凶手，而是来自……无数双无形的眼睛。

“现场勘查有什么发现？”林瑶问。

“脚印很杂乱，被雨水破坏严重。镜子是常见的品牌，口红也是开架货，很难追踪来源。”现场勘查的警员摇头，“附近监控探头很少，而且角度都避开了这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加上几乎为零的物证线索。手法干净利落，与滨河路“意外”的间接操控截然不同，这一次，鸦青或者她所指派的人，是直接接触了受害者。

回到市局，法医的进一步检验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发现。在吴浩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极微量的、不属于他的皮肤组织和一种特殊的纤维。

“皮肤组织DNA正在比对。那种纤维……”苏岑展示着电子显微镜下的图像，“是一种人造丝绸，常用于制作……玩偶的服装或者cosplay（角色扮演）的戏服。”

玩偶？Cosplay？

与此同时，对吴浩背景的调查也在进行。他是一个极其内向甚至有些孤僻的学生，成绩中等，几乎没有朋友，社交网络几乎空白。但他的电脑浏览记录揭示了他的另一个世界——他是“鸦青”的狂热粉丝。

在他的浏览器收藏夹里，有一个加密的链接，指向一个私密的网络论坛。老王费了些功夫破解进去，里面的内容让所有办案人员脊背发凉。

这个论坛名为“鸦巢”，是鸦青核心粉丝的聚集地。里面充斥着对鸦青“预言”能力的狂热崇拜，将她奉为“洞察时间真理的先知”。粉丝们自称“鸦羽”，他们详细分析鸦青的每一次直播和“预言”，将其话语视为神谕。

而关于“星光广场谢幕”和后续的“角色选择”，论坛里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有人兴奋地猜测下一个“演员”会是谁，有人将警方的无功而返视为鸦青超凡能力的证明，甚至有人……在模仿。

在吴浩死亡时间前后，论坛里一个匿名账号发布了一系列帖子，标题是 《成为镜子——一场寂静的献祭》 。帖子用极其文学化、充满暗示的语言，描述了一个人如何通过“自我消解”来融入鸦青所揭示的“时间真理”，并隐晦地提到了静思湖的位置和“打破镜像”的意象。

“这个匿名账号……有可能是鸦青本人吗？”小李问。

“不像。”老王分析着发帖的加密方式和语言习惯，“更像是……一个极度狂热的粉丝，在解读并试图实践鸦青的‘剧本’。”

粉丝的疯狂！

鸦青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她只需要播下种子，自然有被蛊惑的信徒，心甘情愿地、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荣耀感，去执行她暗示的“死亡剧本”！

“查这个匿名账号！还有论坛里所有发言极端、有可能进行模仿犯罪的人！”林瑶感到一阵齿冷。这种利用人心弱点，远程催生犯罪的手段，比直接的暴力更加可怕。

技术部门开始全力追踪那个匿名账号和论坛里的活跃用户。然而，这些人都使用了复杂的匿名技术，身份隐藏极深。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静思湖命案无法掩盖，加上之前星光广场的骚动和滨河路事件，“鸦青”这个名字已经引发了真正的社会恐慌。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上级部门一天数个电话催促破案，市民们人心惶惶，网络上各种猜测和谣言甚嚣尘上。

专案组面临着空前的舆论压力和工作压力。

傍晚时分，秦风独自一人待在临时办公室里，反复看着从吴浩电脑里恢复的那些论坛帖子。那种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再次浮现。他登录了那个“鸦巢”论坛，用一个伪装的身份潜入进去。

论坛里正在为吴浩的“献祭”而“默哀”和“庆祝”。一些帖子将他称为“第一位实践者”、“寂静的殉道者”。这种将死亡神圣化的扭曲氛围，让秦风感到一阵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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