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重归寂静,唯有壁上古老的符文石刻,在混沌镇墟碑的微光映照下,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仿佛刚刚那场跨越无尽岁月的对话,只是幻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守镜人”苍玄残灵最后那声解脱般的叹息。
宁凡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混沌镇墟碑。碑身依旧灰蒙,内里却似乎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温润与“灵性”。那点融入碑中的乳白光点——承载着古老“万灵净坛”在此节点的核心知识与对“墟力”的部分记录——正如同被投入清水的墨滴,缓缓化开,与碑身原有的混沌道韵、镇封之意、乃至温养其间的云曦灵光,进行着极其缓慢而玄奥的融合与共鸣。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净化”、“梳理”、“调和”等概念的理解,正在被注入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系统、也更加……“悲悯”的视角。这种净化,并非高高在上的施舍或雷霆万钧的扫荡,而更像是一种顺应天地脉动、引导能量归流的“疏导”与“抚慰”,其中蕴含着对万物生灵的尊重,以及对那无形“墟力”侵蚀本质的深刻认知。
“收获匪浅,却也……责任更重了。”烛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老龙盘旋在略显空旷的石室中,银灰色的鳞片上流转着复杂的光晕,显然也在消化着刚才的信息。
“嗯。”宁凡应了一声,将混沌镇墟碑收起,目光扫过石室,“苍玄前辈消散,此处的‘滤墟节点’核心灵性已失,但基础的符文网络框架尚在,与整个死魔渊乃至更广阔的北荒地脉依旧相连。我之前的祭坛设在此节点之上,如今又得了它的核心知识……或许,可以尝试以混沌镇墟碑为新的‘调控核心’,初步重启并强化此地的净化功能,不止是净化近三百年的战殇怨念与寂灭残余,更要尝试触及更深层的、被‘墟力’缓慢侵蚀的地脉沉疴。”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意味着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治疗”死魔渊这个“新伤”,更要尝试“调理”北荒这片大地可能存在的“旧疾”。
“有把握吗?此地牵扯甚深,万一触动什么不可知的变化……”烛龙有些谨慎。
“循序渐进便是。”宁凡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以祭坛和混沌镇墟碑为基,以新得的净坛知识为引,先从梳理、安抚近处的怨念与混乱能量开始,逐步扩大范围,感应地脉反馈。若有异常,随时可以停止或调整。况且……”他顿了顿,“我也想看看,结合了这古老净坛理念的混沌之道,究竟能在此地做到哪一步。”
烛龙不再多言,它了解宁凡,一旦深思熟虑做出决定,便难以更改。“吾为你护法。需要如何做?”
“先回祭坛核心。”宁凡道,“那里是与我联系最紧密的节点,操控起来最为得心应手。我需要时间,将新得的知识与自身道则进一步融合。”
两人不再停留,沿着来时的隐秘甬道返回。路上,宁凡一边行走,一边已在心中默默推演,将那古老净坛的核心符文与理念,与自己的混沌大道、寂灭剑意(如今已更多转化为守护与净化之剑意)、乃至对轮回的感悟进行拆解、比对、尝试融合。
回到骸骨空间上方的祭坛核心石室,岳烽等人见他们平安返回,皆是松了口气。宁凡简单交代,他将闭关一段时日,尝试深化对祭坛的掌控与净化此地的法门,令他们依旧严守外围,非紧急情况不得打扰。烛龙则在石室外围,布下了数层更加精妙、兼具隐匿、防御与预警功能的时空结界,确保此地的绝对安全与隐秘。
石室中央,混沌能量池缓缓旋转。宁凡盘膝坐于池边,将混沌镇墟碑再次置于膝上,双手虚按碑身,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的闭关,并非纯粹的修炼恢复,更像是一次深度的“悟道”与“编织”。
他的心神首先沉入碑中,仔细感悟、消化那点乳白光点带来的信息流。那是属于“镜庭遗族”的智慧结晶,是如何调动地脉灵性、汇聚众生善念(愿力)、构建稳定持久的“滤墟”网络的方法,是对“墟力”那种导致万物惰化、寂冷、走向终末的特性的种种观察与应对策略的碎片记录。
这些知识体系庞大而精妙,许多地方甚至超越了宁凡当前的道境理解。但他不求尽解,只取其中能与自身混沌大道共鸣、能应用于当前实际的部分。
混沌,本就是包容、演化、无中生有、化无序为有序。而净坛的理念,是疏导、调和、净化、归源。两者虽有差异,但在“调理能量”、“引导变化”的层面,却有着奇妙的共通之处。宁凡便以此为桥梁,将那些古老的符文理念、能量运转方式,以混沌道则为“墨”,以自身神魂为“笔”,重新诠释、拆解、再构,融入到他对混沌镇墟碑的掌控之中,进而通过碑坛连接,去尝试影响外界的祭坛,影响更深的地脉。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石室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能量池的光芒随着宁凡的呼吸与悟道进程,时而明亮,时而晦暗,时而流转出新的、混合了灰蒙混沌与乳白净光的奇异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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