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离渡谷那片弥漫着硝烟与危险气息的是非之地,阿蕾奇诺并未带着芙宁娜立刻返回沫芒宫,也没有前往任何愚人众的据点。
相反,她引着芙宁娜,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来到了枫丹廷外一处人迹罕至的湖畔。
眼前的景象让芙宁娜微微怔住。
与枫丹廷常见的那种人工雕琢与自然结合的美景不同,这里透着一股原始的、近乎神秘的静谧。
碧绿的湖水如同巨大的翡翠,倒映着四周环绕的、植被茂密的青山。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湖中心那几株高大而奇异的垂柳。
它们的柳叶并非寻常的翠绿,而是一种深邃、近乎忧郁的蓝色。
此刻,这些垂柳似乎正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
部分枝条低垂,叶片略显黯淡,带着些许萧瑟与衰败之感,仿佛沉睡了许久;
而另一些枝条上,却隐隐流动着一种梦幻般的蓝色光晕,嫩芽初绽,焕发着微弱的生机。
这种枯萎与新生的矛盾景象共存,赋予了整个湖畔一种超越现实的奇幻色彩。
夕阳的余晖为这片静谧的湖泊、蓝色的垂柳与环绕的青山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与水色天光交融,显得既美丽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哀愁与神秘。
与方才净琉璃工坊那毁天灭地的战斗和博士带来的死亡威胁相比,此地宛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芙宁娜惊魂未定地跟在阿蕾奇诺身后,看着她挺拔而沉默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言。
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总是如此难以揣测,前一刻还在用最致命的秘密胁迫她,下一刻却又能在另一个执行官手中护下她,此刻更是带她来了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甚至有些触动她心弦的地方。
阿蕾奇诺在一处能清晰看到湖中垂柳的水边停住脚步,转过身,绯红的眼眸平静地看向芙宁娜,仿佛刚才那场对峙从未发生。
“这里暂时安全。”
她言简意赅地说,目光扫过芙宁娜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你需要平静下来。”
芙宁娜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她确实需要平静。
她走到水边,下意识地抱起手臂,异色瞳失神地望着湖中心那些半枯半荣的蓝色垂柳,望着它们在水中的倒影被微风吹皱。
博士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和他对“神之心”与“扮演”的提及,如同噩梦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盯着我不放……)
(神之心……我根本就……)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让她鼻尖发酸。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远处沫芒宫模糊的轮廓,那座她扮演了五百年神明的舞台,此刻只觉得像一座巨大的、华丽的囚笼。
阿蕾奇诺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或者说监视者)。
她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种奇异的矛盾感——既是威胁,又是此刻唯一的庇护。
过了许久,或许是这湖畔的宁静与奇异景色确实起了作用,芙宁娜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阿蕾奇诺,发现对方正望着湖中心那些蓝色的垂柳,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朦胧,那向来冷冽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芙宁娜忍不住在心中猜想。
壁炉之家的“父亲”?
冷酷的执行官?
还是此刻这个……会带她来这种地方“平静”的、难以理解的存在?
就在这时,阿蕾奇诺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
她的目光从垂柳上移开,望向更遥远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天边,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可以带你去至冬看看。”
芙宁娜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至……至冬?”
“嗯。”
阿蕾奇诺微微颔首,
“至冬的极光,在无尽的雪原与夜空之上舞动,比这些蓝色的柳絮,更为好看。”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炫耀或煽情,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自然。
然而,这句话本身的内容,以及那将极光与眼前奇幻柳色相比较的说法,却让芙宁娜的心猛地一跳。
(极光?比这蓝色的柳絮还好看?)
(带我去……至冬?)
一股莫名的、微小的悸动划过心间,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恐惧所覆盖。
“不……不去!”
芙宁娜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慌,她猛地摇头,异色瞳中流露出真实的惧意,
“至冬……那里有……你们的【女皇】……”
她甚至不敢直呼其名。
那位至冬的冰之女皇,搜集神之心的幕后主宰,是所有尘世执政官都需要警惕的存在。
对她这个“伪神”而言,更是如同天敌般令人恐惧的存在。
去至冬?
岂不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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