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玄霄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传来,冰冷,平静,像一块投入沸水的坚冰,瞬间让所有人心头的躁动冷却下来。
“执行乙案。”
“阿蛮,白芷,左翼制造混乱,越大越好。”
“苏砚,随我正面施压。”
“陈稔,钥匙归你。”
命令简洁至极,却瞬间重构了战场。混乱不再是需要平息的意外,而是可以被利用的工具。绝望的挣扎,顷刻间变成了有目的的舞蹈。
阿蛮喉中发出一串奇异的低鸣。
这鸣叫不同于任何已知语言,它是更古老、更原始的信息素,直接作用于生命体最底层的神经。栖息在石峡峭壁缝隙间的硅基蜥蜴群猛地骚动起来。它们原本是环境的共生体,此刻却被强行注入了“恐惧”与“狂怒”的指令。
成百上千只披着岩石甲壳的小型生物如同灰色的潮水,从高处倾泻而下。它们无视敌我,疯狂地扑向最近的移动目标——矿盟士兵的腿部关节、能量背包的接口、传感器阵列。
这不够致命,但足够恶心。
混乱,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扩散。
几乎在同一时间,白芷动了。她没有冲向战场中心,而是如同鬼魅般绕到侧翼的一块巨岩之后。素手轻扬,三枚龙眼大小、色泽灰扑扑的丹丸呈品字形飞出。
它们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只是在触及地面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化作三团浓稠得化不开的迷雾。一团是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一团是干扰能量感应的剧烈波动区,最后一团,则是能强烈刺激生物黏膜、引发剧烈咳嗽与流泪的辛辣气溶胶。
视觉、能量感知、生理舒适度——人类赖以感知世界的三根支柱,被同时粗暴地打断。
“我看不见了!”
“传感器失灵!全是雪花!”
“咳…咳咳!什么东西!”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矿盟的左翼阵地蔓延。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胡乱射击,甚至误伤同伴。严密的阵型,出现了致命的松动。
声东,已成。
正面战场,压力骤增。
所有未被左翼混乱波及的矿盟火力,以及那几台庞大的护卫机甲,瞬间将目标锁定在突然变得极具威胁的两人身上。
苏砚听到了敖玄霄的命令,也感受到了骤然凝聚的杀机。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那柄看似古朴的长剑,竖于眉心之前。
剑身微颤,发出几不可闻的清音。
下一刻,她身随剑走。
不再是人类奔跑的姿态,更像是一道贴着地面游走的冰冷流光。能量束擦着她的残影掠过,在她身后坚硬的硅基岩地上留下灼热的熔痕。子弹构成的金属风暴试图将她撕碎,却总在触及前被一种无形的力场偏转、弹开。
她没有直接攻击任何人。
她的目标,是那几辆被重重保护的核心运输载具。
剑尖点出,轻飘飘地落在第一辆载具厚重的复合装甲上。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
只有一声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咔嚓”声。
被剑尖点中的区域,装甲的分子结构在极致凝聚的剑气冲击下,发生了短暂的、局部的晶格畸变。一个碗口大的凹陷瞬间出现,边缘光滑得如同镜面。更重要的是,嵌入车体的能量护盾发生器外部导管,应声而断。
载具表面流淌的淡蓝色护盾光晕,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阻止她!”机甲驾驶员在通讯频道里咆哮,沉重的机械臂带着万钧之力砸下。
苏砚却已不在原地。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在载具之间穿梭,剑尖每一次点出,都精准地落在护盾节点、动力传输管道、或者转向结构的脆弱结合部。
不是毁灭,是精准的“手术”。
让这些钢铁巨兽失去行动能力,变成一堆堆碍事的废铁。她在用最优雅,也最有效率的方式,为敖玄霄清理出一条通往核心的通道,也为那个真正的“夺钥者”,吸引住所有警惕的目光。
敖玄霄就在她身后三步之外。
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恰好能将所有试图干扰苏砚的攻击,尽数拦下。
他没有苏砚那般极致的身法。
他的移动,更像是在空间中“流淌”。步伐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挡在能量束射击路径上,挡在试图包抄苏砚的士兵面前。
他的双手虚拢在身前,十指以某种奇异的节奏微微屈伸、弹动。
仿佛在虚空中拨动着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名嚎叫着冲来的矿盟重甲士兵,挥舞着动力斧狠狠劈下,却感觉斧头像是劈进了粘稠的胶水,速度骤减,最终在离敖玄霄头顶半尺处凝滞,任他如何发力也无法寸进。
侧面射来的高爆榴弹,轨迹在靠近他时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弯曲,绕过一个夸张的弧线,撞在了旁边的岩壁上,炸起漫天碎石。
一台试图用机械足践踏的轻型机甲,抬起的巨足落下时,脚下的重力场仿佛瞬间紊乱,让它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