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滴落在泛着金属光泽的硅基苔藓上,瞬间凝固成暗红色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的剧痛,那里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能量冲击,护体炁场像破碎的琉璃般布满裂痕。敖玄霄咬紧牙关,将几乎涌到喉头的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半架着罗小北,少年的左臂不自然地垂落,简易固定的夹板外渗出触目惊心的红。陈稔搀着白芷,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过度透支精神力的后遗症让她脚步虚浮。阿蛮走在最前,她那头总是精神奕奕的星蚕此刻也蔫蔫地趴在她肩头,柔软的皮毛上沾满了灰尘与干涸的能量液。
只有苏砚。
她走在最后,步伐依旧稳定,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突围并未消耗她多少气力。但那身素白的长衫上,几处被高能粒子束擦过的焦痕依旧刺眼。她手中紧握着一截随手折下的硅树枝,枝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剑气,既是警戒,也悄然抹去了他们沿途留下的部分能量痕迹。
冰冷的疏离感包裹着她,与这支狼狈不堪的队伍格格不入。
“还有……多远?”陈稔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他的商业头脑和精妙算计在**裸的暴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阿蛮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指向前方。那里是两片巨大硅化木形成的天然隘口,扭曲的木质纹理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痛苦呐喊。“穿过那里……能量气息……不一样。”她的声音带着与兽类沟通后特有的低沉沙哑,“更……原始。”
希望,有时就藏在未知的危险里。
敖玄霄调动着几乎枯竭的炁海,那团混沌的能量旋涡旋转得异常缓慢,每一次试图抽取力量,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但他不能停下。一丝微弱的、带着生机的能量从他掌心渡入罗小北体内,勉强护住他的心脉。
“坚持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在对队友说,也像是在对自己下命令。“我们必须把消息带回去。”
“深渊枷锁……”白芷虚弱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残留着震撼与恐惧。那矗立在峡谷深处,不断抽取地脉能量,散发出不祥波动的巨大“锁”形装置,其代表的科技水平与背后的意图,令人不寒而栗。那不是开发,是禁锢,是毁灭的前奏。
罗小北咳嗽了一声,溅出几点血沫,但他还是努力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因兴奋和痛苦而布满血丝。“数据……小北……记录下来了……关键帧……”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技术宅特有的执着,“AI的行为模式……异常……逻辑冲突……”
这就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情报。代价高昂。
苏砚清冷的声音从队伍末尾传来,打破了沉重的寂静。“追兵的气息消失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暂时。”
她的感知远超众人。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
他们互相搀扶着,沉默地穿过那道狭窄的隘口。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带着另一种苍凉。这里不再是纯粹的硅基丛林,地面上开始出现斑驳的、顽强生存着的蕨类植物,它们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绿色,叶片边缘带着金属般的锯齿。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腐朽植物、臭氧和某种古老尘埃的复杂气味。
这是文明未曾彻底染指,却又被其阴影笼罩的边缘之地。
“安全了……暂时。”阿蛮终于停下脚步,靠在一块风化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她肩头的星蚕发出细微的“唧唧”声,表达着不安。
敖玄霄轻轻放下罗小北,让他靠坐在岩石边。白芷立刻凑上前,不顾自身消耗,指尖泛起柔和的治愈白光,仔细检查他的伤势。陈稔则迅速从随身的空间压缩袋中取出净水和能量棒,分发给众人。
生存的第一要义,是补充能量。
敖玄霄没有立刻休息。他走到苏砚身边,她正背对着众人,眺望着来时的方向,身姿挺拔如孤峰上的雪松。
“你的伤?”他问。声音因干渴而沙哑。
苏砚微微侧头,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无碍。能量擦过,已自行封住经络。”她的回答简洁到吝啬,目光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停留了一瞬,“你更麻烦。”
她看到了他强压下的伤势。
敖玄霄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那上面还残留着强行稳定罗小北伤势时过度透支的灼痛感。“那东西……‘锁’,你感觉到了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询问她的感知。天剑心,对能量的洞察无人能及。
苏砚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疏离的语调里,罕见地染上一丝凝重。“它在‘饥饿’。”她最终说道,“吞噬地脉,转化……然后,输送。目标,很深。”
不是储存,是输送。指向星渊井深处。
这个结论让敖玄霄的心沉了下去。爷爷的警告言犹在耳。星渊井不是死物,它是活性的,是通道,是源头。矿盟试图给它加上枷锁,这无异于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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