炁潮的余威像一头筋疲力尽的巨兽,在青岚星的天穹下匍匐喘息。
敖玄霄的指尖拂过寝舍冰冷的金属窗棂,感受到外部能量乱流正从狂暴的嘶吼渐次衰微为低沉的嗡鸣。
他体内那方初成的炁海拓扑,也随之平复了震荡,却依然保留着与苏砚天剑心能量短暂交融后的微妙印记——一种有序与无序达成脆弱平衡后的宁静。
“潮退了。”他轻声说,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身后刚刚结束调息的苏砚。
苏砚缓缓睁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似乎也残留着一丝此前能量共鸣带来的、不同于以往的微光。她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寝舍的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股外面的湿冷气息。阿蛮闯了进来,发梢还沾着能量激荡后凝结的奇特水珠,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兴奋与紧迫的神情。
“霄哥,苏砚姐!”阿蛮语速很快,“外面的情况有点怪。”
陈稔和白芷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罗小北则抱着他的便携终端,手指还在飞快划动着,调取刚刚恢复部分连接后收到的外部监测数据。
“宗门受损不轻,”陈稔言简意赅,眉头微锁,“各处都在抢修。不过阿蛮说的‘怪’,指的是别处。”
阿蛮用力点头:“兽群!我感应到它们很焦躁,不是之前炁潮来临时的恐惧,而是……一种被什么东西吸引,又带着点畏惧的骚动。主要集中在后山靠近‘沉渊大裂谷’的那片区域。”
罗小北适时地将终端屏幕转向众人,上面显示出宗门周边区域的简易地图,后山一片区域被标记出异常的能量残留和地质变动。“根据刚恢复的有限监测数据,以及阿蛮的感应交叉比对,炁潮引发的山体滑坡和能量冲刷,在那里……‘撕开’了点东西。”
“一条路,”阿蛮接口,眼神发亮,“一条好像被埋了很久很久的古路!我的小家伙们(指她沟通的灵兽)不敢靠太近,但它们传递过来的信息很明确,那路的方向,指着星渊井!”
星渊井。这个名字让寝舍内的空气瞬间凝重了几分。
敖玄霄与苏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探寻。刑堂审判、矿盟伏击、炁潮爆发、苏砚的身世……诸多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那个吞噬光线的深渊。
“地图上没有标注。”罗小北补充道,“我比对了宗门发放的现行全图和我们之前偷偷扫描的周边地形图,都没有。”
陈稔摩挲着下巴:“一条被遗忘的古路……意味着可能避开如今宗门和矿盟设在明处或暗处的诸多耳目。”
“也意味着未知的危险。”白芷轻声提醒,医者的谨慎让她习惯性考量风险,“能被时间掩埋的道路,其废弃的原因恐怕不那么简单。”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敖玄霄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正愁无法靠近星渊井外围探查矿盟的‘深渊枷锁’项目,宗门内部的限制也未完全解除。这条古道,或许是‘观察者’赐予我们的一个窗口。”
他提到的是“昴宿-γ”AI,那个在审判中为他们提供过关键数据,却又充满谜团的存在。
苏砚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雨后初霁却依旧阴沉的后山方向。“能量残留仍在干扰感知,”她感受了一下,“但那条路径……确实存在。其边缘规整,非纯自然形成。”
她的天剑心对能量和结构的感知远超常人,此言一出,基本坐实了古道的存在。
“去看看。”敖玄霄做出决定,“小北,尽量收集那片区域的所有历史数据碎片,哪怕是传说志怪也不要放过。陈稔,准备必要的探索物资,轻便、隐蔽为主。白芷,配制应对可能毒瘴、辐射或能量污染的药物。阿蛮,让你的‘朋友’们继续远距离监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预警。”
众人齐声应下,迅速行动起来。连续的危机早已磨砺出这个团队的默契。
苏砚看向敖玄霄:“我也同去。”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敖玄霄点头:“需要你的剑。”更需要你对能量的精确感知。后半句他没有说出,但苏砚已然明了。
片刻之后,一行六人避开仍在忙碌于修复工作的宗门弟子,悄无声息地潜入后山茂密而潮湿的硅基丛林。高大的硅木枝桠扭曲,在灰白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林间弥漫着炁潮过后特有的臭氧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阿蛮在前引路,依靠着她与兽群无形的连接,在杂乱倾倒的巨树和新生的藤蔓间穿梭。越往深处,周遭的环境越发显得诡谲。一些硅基植物表面出现了不正常的熔融痕迹,仿佛被极高的热量瞬间灼烧过,又迅速冷却。
“这里的能量场很乱,”苏砚微微蹙眉,她的手一直虚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潮水退去,却留下了不少‘暗礁’。”
终于,他们抵达了阿蛮和监测数据共同指向的地点。一片巨大的山崖在炁潮中崩塌,滑落的岩土和破碎的硅木堆积成一道新的斜坡。而在那滑坡体的边缘,赫然露出了一个黝黑的、倾斜向下的洞口。洞口边缘并非天然岩石的参差,而是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某种暗沉的固化物质,似乎是一种古老的防护涂层,历经岁月仍未被完全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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