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 一百二十一章

石浦湾的硝烟尚未完全飘散，捷报已如海风般迅速传开。

大唐水军，这支在以往大唐对外征伐中往往作为配角甚至运输队的军种，在贞观二十一年的辽东战场上，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锋芒。

江逸风率领的舰队，以精准的远程打击、高效的拔点作战、极低的伤亡代价，连续拔除了高句丽沿海数个小型据点、烽燧和船坞，不仅有效执行了牛进达“焦土海岸”的战略，更打出了海军的威风。

这份捷报，自然也传到了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英国公李积的耳中。

这位与李靖齐名、深谙韬略、战功赫赫的名帅，此刻正率领着三千精锐步骑，在辽东崎岖的山路和泥泞的平野间艰难跋涉。

他的目标，是高句丽在辽东半岛北部靠近鸭绿江口的一座重要城池——石城。

此城扼守要冲，是高句丽在辽东的重要支撑点之一，若能攻下，既能打击高句丽士气，又能为后续深入其腹地创造条件。

春雨连绵，道路泥泞不堪，骑军时不时就深陷泥潭，极大地拖慢了行军速度。

“快，再快些。”李积骑在马上，雨水顺着他的兜鍪流下，浸湿了内衬。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不停地催促着麾下将士，“斥候回报，石城守军不足两千，且士气不高，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城下，趁其立足未稳，连夜发起进攻，此城若下，辽东震动。

若让高句丽人缓过气来，加固城防，调集援兵，我等三千人如何能下坚城？”

他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水军在沿海的肆虐，虽然打击了高句丽，但也必然惊动了内陆。

石城的守军很可能已经加强了戒备，甚至援兵已在路上。他必须在对方完全反应过来之前，以雷霆之势拿下石城。

“大总管有令，全军加速前进，天黑之前，必须兵临石城。”

“违令者，军法从事。”

家将的声音在湿冷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沉重的马喘息声、军士的咒骂声、军官的催促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沉重而紧迫的行军交响曲。

与此同时，在李积主力部队的两翼，另外两支规模各三千人的唐军也在高速机动，执行着截然不同的任务。

右武卫将军孙贰朗，率领三千轻骑，如同鬼魅般在高句丽的乡野间穿行。

他们的目标不是攻城掠地，而是彻底的破坏与掠夺。

一旦发现高句丽村庄的谷仓？毫不犹豫，火箭齐发，烈焰冲天，看着辛辛苦苦积攒的粮食化为灰烬，高句丽农夫捶胸顿足，哭声震天。

孙贰朗面沉似水，毫无怜悯。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毁其粮秣，断其根基。

要是遇到灌溉用的堤坝、水渠？精锐士兵携带工具，迅速挖掘、破坏，看着浑浊的河水冲毁农田，淹没秧苗，高句丽人赖以生存的土地瞬间变成泽国。

孙贰朗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这是对高句丽战争潜力的釜底抽薪。

撞到防备松懈的小城邑或哨所？骑兵如旋风般冲至城下，箭雨覆盖，投掷火把制造混乱，击杀敢于出城的小股守军，然后扬长而去，绝不停留。

不求占领，只求破坏和制造恐慌，让高句丽后方风声鹤唳，疲于奔命。

左屯卫大将军郑仁泰，同样率领三千步骑混合部队，他的任务更为直接——掠夺人口。

他的部队像一张巨大的梳子，在高句丽控制的村庄、田野间反复梳理。

士兵们粗暴地闯入民宅，将惊恐万状的高句丽青壮年男女，用绳索串连起来。

稍有反抗或迟疑，便是刀枪加身。哭喊声、哀求声、呵斥声响成一片。

这些被掳掠的高句丽人口，将成为大唐宝贵的劳动力资源，填充因战争而损耗的丁口，开垦荒地，充实边镇。

郑仁泰对此毫无心理负担，这是战争红利，也是削弱敌人的有效手段。

长长的、衣衫褴褛的俘虏队伍，在唐军骑兵的押解下，步履蹒跚地朝着大唐境内行进，成为这场战争最悲惨的注脚。

李积的主力在泥泞中挣扎进行，孙贰朗和郑仁泰的偏师在后方制造着恐惧与废墟。

整个辽东半岛北部，笼罩在唐军三路并进的强大压力之下。

当夕阳的余晖即将被暮色吞没，石城那灰黑色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李积疲惫的视野中。

城头上火把稀疏，显然守军并不认为唐军能这么快对自己发起进攻。

而此时，水军现在也在赶时间，牛进达、李海岸、江逸风商量的结果就是，天亮前必须赶到积利城并伺机发起攻击。

暮色下的积利城，如同一头匍匐在海陆交界处的巨兽，灰黑色的城墙在辽东半岛的海岸线上投下沉重的阴影。

作为高句丽在辽东南部沿海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它扼守着海陆交通的咽喉，是连接高句丽腹地与辽东前线的关键节点。

拔除此城，大唐水陆两军便能真正有可能实现会师，将辽东半岛拦腰斩断，彻底孤立高句丽在鸭绿江以北的势力。

镇守积利城的褥萨（都督）金山灿，正焦灼地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外海陆两个方向越来越浓重的战争阴云。他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挫败感。

数月前，他就如同丧夫之考妣一般，不停地向远在平壤的莫离支渊盖苏文发出求援信，言辞恳切，甚至带着绝望的哭腔，陈述着积利城位置的重要性以及唐军日益逼近的巨大威胁。

然而，援军呢？石沉大海。

渊盖苏文的主力正疲于应付大唐主力李世积在辽东腹地的攻势，以及应对牛进达沿海岸线的疯狂扫荡，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派给他这个“边缘”的沿海要塞？

最终，他得到的只是一纸空文——“坚守待援，务必确保积利不失。”以及象征性地补充了三千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拿着锈蚀刀枪甚至削尖木棍的农夫。

看着城下那一万三千多所谓的“善战之士”（其中一万是临时抓来的农夫），金山灿心中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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