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的风雪与惊险仿佛已是上个世纪的事。特案组基地附属的疗养院,坐落在市郊一片静谧的山坳里,白墙红瓦,被葱郁的林木环绕,空气中弥漫着草叶的清香和淡淡的消毒水味。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庄休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不过十来天,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已收口结痂,损耗的灵力在青松道长特制的丹药和自身特殊体质的温养下,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甚至因祸得福,隐隐有更精进一层的迹象。他已能下地自如活动,甚至开始每天晨起打坐,演练一些简单的拳脚。
相比之下,苏月的状况则让人揪心。焚血秘术的反噬极其霸道,虽经青松道长全力施救和九心雪莲的滋养,保住了根基,但经脉的损伤和元气的亏空非一日之功可以弥补。她大部分时间仍需静卧,脸色总是缺乏血色,原本清冷的气质更添了几分易碎的柔弱感,看得庄休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庄休自发地承担起了“看护”的职责。他成了苏月病房里最勤快的访客。每天准时送来厨房根据青松道长药方熬制的各种药膳,今天是人参鸡汤,明天是虫草炖鸽,后天是黄芪粥……变着花样,不容拒绝。
起初,苏月总是微微蹙眉,用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简短地说:“不必麻烦。”
庄休便搬出青松道长或沙老当挡箭牌:“道长吩咐的,说您必须补气血。”或者“沙老说了,不吃饱哪有力气恢复?”
几次之后,苏月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接过,小口小口地吃完。有时庄休来得早,会碰上护士在给她换药,看到她背上那道依旧狰狞的淡粉色疤痕,心脏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默默别开眼,将心疼压回心底。
这天的午后,阳光暖融融的。庄休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推到苏月床边。苏月靠坐在床头,正捧着一本泛黄的线装古籍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安静美好。
庄休没有打扰她,自己也拿了本符箓图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房间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和谐在空气中流淌。庄休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外界的纷扰都被隔绝了,只剩下这一方天地。
然而,这种宁静很快被一丝异样打破。
庄休放下书,微微蹙眉。他敏锐的灵觉捕捉到房间里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丝,空气中飘荡着一缕极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这气息很微弱,若有若无,却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他抬眼看向苏月,发现她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烦躁,虽然很快消失,但没能逃过庄休的眼睛。
庄休不动声色,灵觉如蛛网般悄然散开,仔细探查。很快,他在靠近病房卫生间的角落,捕捉到一团微弱、粘腻的能量波动,像是一滩无形的、散发着恶臭的油渍,正试图悄无声息地靠近病床上的苏月。
是“秽物”!一种最低级、最令人作呕的淫邪鬼物,专挑体弱、阴气重的人纠缠,吸食微末精气,虽不致命,但如同苍蝇般恶心人,会让人精神萎靡,噩梦缠身。
庄休眼中寒光一闪。这东西,竟敢把主意打到苏月头上!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站起身,故作随意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这天气,有点闷,我开窗透透气。”
他自然地走向窗边,经过那角落时,垂在身侧的手指极其隐蔽地屈指一弹。一缕精纯阴寒的无常灵力,如同无形的冰针,精准无比地刺入那团秽物核心!
“啵”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在灵觉层面响起。那团能量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瞬间溃散,那股甜腻腐朽的气息也随之消失无踪。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些许。
庄休若无其事地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涌入。他回头,对上苏月抬起的目光。她的眼神带着一丝询问,似乎也察觉到了刚才那瞬间的异样。
“好像有只小飞虫,赶走了。”庄休笑了笑,语气轻松。
苏月静静看了他两秒,没有追问,只是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回书页上,淡淡地“嗯”了一声。但庄休注意到,她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心,似乎舒展了一些。
从那天起,庄休往苏月病房跑得更勤了。他不再仅仅送饭,有时会带几本闲散的游记或杂志,有时会用病房的平板找一些画面优美的自然风光纪录片,美其名曰“放松心情,有利康复”。苏月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偶尔会就某个画面或段落简短地评论一两句。庄休则负责在旁边絮絮叨叨,讲些基地里的趣事,或是他从沙老、小陈那里听来的八卦。
庄休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月周身那股因伤病和常年紧绷而产生的生人勿近的气场,正在一点点软化。她依旧话不多,但倾听的时间变长了,偶尔在他讲得眉飞色舞时,嘴角会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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